从觉华的银库里搬出来地银箱就摆放在关宁军的防线后,箱子也都敞开了盖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银锭。打死了鳌拜等人后,那些士兵立刻就去领银子,一火铳加一刀就是十一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简简单单的就把快一年的薪水挣到手了。这现银不用担心长官克扣不说,而且银锭的成色也非常好,比平时发下来地军饷要好到没边了。
“可算是等到了,真不错啊。”这些士兵一边把白花花的银子揣进怀里,一边兴致勃勃地走到悬崖边,四下察看还有没有敌军的影子。一些友邻部队的军官看着眼红,也纷纷夹着三眼火铳过来朝死尸打上一枪,再把自己的腰刀也染上些血,最后去发银子的军官兄弟那儿走后门拿些银两。
中央战线上的战况渐渐降温了,除了几门大炮还在轰鸣外,明军的火铳渐渐地都停止了下来。其实就是还在射击地大炮,它们的目标也都已经转向了远方正在溃退的败兵。地面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百具士兵的尸体,还有铺了一地的无数死马。墙边的壕沟里更是被堆积层叠的人、马尸体填满。
冲入矮墙的几千后金前军官兵中,绝大多数根本就没有找到机会和明军一战。他们不是被自己人挡住了,就是止步于矮墙和壕沟之下。无数的后金官兵就是在壕沟里钻来钻去,徒劳地想寻找一个死角或是突破口出来。
相反,明军的火铳手和炮兵倒是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射击,交叉地火网不停地收割着人命,直到再也没有目标好打为止。
一匹满身是血的马漫无目的地在路中间走着,它的身上也开出大血口子。这孤零零的战马全身发抖,踱到壕沟边看了看,跟着就轻轻跳了下去。一声不吭地又站了片刻后,马儿打着哆嗦软倒在地,四脚朝天地抽搐了几下,连一声哀鸣都没有地死掉了。
冲击拒马和木栅栏地后金士兵总是零零星星的,从来没有一个人有机会对明军防线构成威胁。等到他们开始后退的时候,防线后的长枪兵中不但没有几个出汗的,更有不少觉得站得四肢都要冻僵了。
从火铳声大作到渐渐平息,站在指挥台上的赵引弓始终一句话也没说。直到战事平息了一会儿后,他才僵硬地转动几下脖子,用无法置信的惊讶语气向黄石低声探询道:“这仗就这么赢了?结束了?”
赵通判的这句话一出口,黄石还没来得及解释,他身边的吴穆就哈哈大笑起来。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以后,吴公公又不着急说什么了。他志得意满地作足了势以后才抚胸长笑道:“赢——那是早就赢了,不过这仗——还没有打完啊。”
卖完关子后,吴公公也不搭理赵引弓看过来的疑问目光,右手按在胸口上滑动几下,自顾自地转身向黄石说道:“黄军门,赶快把剩下的活儿办了吧。”
黄石沉吟了一下,侧头对姚与贤说道:“姚参将,现在要清理战场了,本将的人手有些不足……”
刚才黄石刚一侧脸向他的时候,姚参将就立刻欠身,全神贯注地恭候着黄石的命令。现在他忙不迭的连声应承道:“有,有,有。黄军门放心,末将早已经准备好了刀斧手,敢问黄军门要多少?”
“三百。”黄石简短地回答了一声。割首级这种累话他不想要自己的手下干,他们的体力还是很宝贵的。另外后金大军还在一炮之地外,这个时候浪费长枪兵的体力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再说,割首级的问题事先已经和关宁军队的几位将领说好了,收上来统一算功,不能谁割算谁的。黄石自然不怕关宁军抢走长生岛的那一份,而关宁军众将觉得反正都是黄石的兵在正面,长生岛的官兵不要求抢割首级自然随他们的意思好了。
“遵命。”姚参将点头哈腰地退开一步,回过身把脸一板,威风凛凛地命令自己的手下上前助战。
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57节 收获
东江军的长枪兵给这些刀斧手让开了路,这些关宁士兵就攀过栅栏打算去割首级。越过右翼栅栏的这批人才要动手,就看见一个人推开头上的尸体,挣扎着从壕沟下的死人堆里爬了起来。
那个人满脸都是红褐色泥桨,只有那双乌黑的眼睛一转一转地表示出他还是个活物。这人的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响声,衣甲浸透了血水,他左手五指叉开用力前伸,右手还紧握着一把刀。
那些准备过去割首级的关宁士兵本来都是农民,开战前不久还在家里种地。眼见那个仿佛鬼怪一样的后金士兵步履沉重地一步一挪,向前蹭了过来,他面前的那些从没上过战场的关宁军士兵一个个都感到口里发干,喉咙发紧,就不由自主的一个推着一个,脸色苍白地纷纷向后倒退。
得到队官王启年的示意后,独孤求单手一撑越过了栅栏,随手把面具撩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向着那个后金士兵走了过去。他双臂自然下垂,把长枪随随便便地横在大腿前。独孤求脚步轻快地一直走到那个人面前不到两米处才停下,脸上还带着不屑一顾的轻蔑表情。
那个重伤的后金士兵弯了弯腰,拿出最后的余力把刀拉到身后做出了一个搏斗的准备动作,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独孤求的眼睛。
独孤求缓缓把长枪平端到胸前,手臂迅捷地一挥,横过来的枪柄就闪电般地抽在了对手的小腹上;跟着倒转长枪又对着敌人前胸快速的一收一捅,那个后金士兵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的刀也掉落了。
本来长生岛的制式长匕首就是加了短柄的枪刃。独孤求当辅兵的时候已经用匕首杀过人了,现在他在一帮目瞪口呆地新兵面前,独孤求大步走到跪着的敌人身侧,握着枪杆前端,如同以前拿匕首一样地把枪刃比在了敌人的后颈凹陷处。
那个人还伏在地上,毫无反抗的能力。独孤求一戳就把枪刃刺入了对方的脖子,然后一拧一转拔出枪。颈椎被绞断的后金士兵脑袋歪在一边,独孤求从刀斧手那里拿来砍刀,熟练地揪着辫子割下首级。无头的尸体如同一个沉重的包袱,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结束了最后地痛苦。
长生军的首级不用自己留。独孤求把脑袋扔在一边,转回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自己的队伍中,在关宁新兵面前把下巴都扬上了天。独孤求一边向自己的木栅栏走去,一边忍不住想道:“这鞑子还真是不堪一击啊!”
越过拦杆后,独孤求享受到了一片小声的喝彩。同袍们都觉得他又给东江军小小地挣了一点面子。他现在的果长李根正好就是以前教如何割首级的师傅,李果长还和独孤求碰了一下手掌,喝了声:“硬是要得!”这种同袍气氛也是为黄石所极力鼓励的。
那些关宁军的农民刀斧手一个个脸色木然地看着这杀人场面。独孤求一脸平静地向着他们走过来时,这些新兵蛋子都敬畏地给他让开一条路。这个东江兵轻巧地跃过栅栏后.那个死者的血也差不多最终流尽了,那些从没有见过战场的士兵们这才如梦初醒的开始剧烈呕吐。
黄石看着下面吐得七扭八歪的新兵,他们的磨蹭将会消耗不少时间。黄石扬起头来向西张望了一下,努尔哈赤的王旗正在远去,后金大军也渐渐要退到白雾后面去了。黄石就命令自己的长枪兵整队出发,配合姚参将的刀斧手一起进行战场清理工作。他下完这些命令后,转身向赵引弓说道:“赵大人是觉华守臣,还请为末将上个奏章,证实今天的战果。”
作为客将,这份战功奏章自然不用吴穆来写了。看着眼前辉煌地胜利,又惊又喜的赵引弓连声答应:“没问题,包在下官身上。一旦清点完首级,下官立刻就写奏章直奏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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