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若抬头,看见他略微带点蓝的眼睛,印出自己。
“这就是我得到的。”
一个哪怕不会爱我,也好好活着的你。
风拂过花园。
改良过的龙沙宝石粉团蔷薇,一朵朵簇成团,在淡绿的叶上起伏。空气中弥漫清香。粉色的、白色的花瓣,轻轻散落。
律若的瞳孔在明亮的光线中格外清晰。
他的虹膜颜色太浅,银瞳孔与白巩膜之间的细丝纹路,像穿行在白色晶体里的冷光丝。瞳孔一点,如同某种高精尖的微型扫描仪。
聚焦,扫描。
与他对视,就像正在被计算机分析。
因此有很多人觉得,他是天然的反社会科学家,生来的冷血利己主义者。
钟柏只轻轻摸了摸他的睫毛。
在他观察结束后,让他重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是一个光线很好的午后。
律若的发丝扫着钟柏的脖子,细细碎碎。阳光穿过蔷薇花墙。对面石亭的亭台,钟柏还没修剪完的花材一扎一扎摆开:绒绒的银叶菊、深红的郁金香、淡金的苍雪兰、深蓝的鸢尾花……
“用鸢尾吧。”
律若忽然说。
律若一贯没有关注过,房间里的花是玫瑰还是蔷薇,是风信子还是苍雪兰。用什么花,在他的眼里只是不同的分子带来的不同颜色、不同气味。
若是钟柏问他意见,他也只会根据配色和几何,给出建议。
今天他却说,用鸢尾吧。
钟柏刚选出细尤加利叶和深红的郁金香做插花的主调。
鸢尾的宝石蓝色彩饱和度过高,并不适合搭配。
“为什么?”钟柏手指一顿,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为什么要选鸢尾?为什么要选他第一次清晰意识到欲念的蓝鸢尾?
律若抓着他的衬衫,摇摇头。
不知道。
“我可以理解为,”钟柏说得很慢,声音很轻,就像唯恐惊了停在肩上的飞鸟,“这是一个愿意的讯号吗?”
这一次,律若用了很长时间思考。
最后,他轻轻点头。
·
律若在成为男友后,就从隔壁房间,搬到了钟柏的房间。一开始,除了住在一起,和以往没有太大区别。直到第十天,律若刚洗完澡出来,白皙冷淡,发丝滴水,禁欲清疏,仿佛又薄又易碎的玻璃。
钟柏的手指在他的领口停了很久,问,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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