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宫门前,她不好做什么,待上了马车,放下帘子,沈拂烟满腔的委屈终于如潮水般涌出,瞬间填满了狭小的厢室。
裴晏危周身的凌厉瞬间化为乌有,碎了一地。
他将纤瘦的女子抱在自己怀中,看着她那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充满了麻木与死寂,感到胸腔里的心在剧烈地抽痛。
“玉儿……”
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粗砾得可怕。
沈拂烟紧紧抱住他的脖颈,仰起脸,泪水顺着眼尾,似溪流般淌进衣领。
“晏危,晏危……”
面对着皇城这座庞然大物,她头一次感受到了无措与愤怒。
相府倒了又如何,她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可接下里却迎来当头喝棒,几欲将她就地打死。
“我不想嫁,我不想嫁啊……”
感受着怀中人微微颤抖的身体,裴晏危心中蓦地生疼。
他的大掌抚上她柔白的脖颈,上面淌着冰凉眼泪,被他的体温捂热。
“莫怕,玉儿,有我在。”
温热的唇一点点顺着泪痕蹭过去,裴晏危半阖眼帘,掩住眼中汹涌的狠辣杀意。
“玉儿,只要我在,没人能够欺负你,没人能够,强迫你做不愿做的事。”
纵使他极力隐忍,沈拂烟仍旧从裴晏危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令人胆寒的狠绝。
她痛快地流了一场泪,心中静了些,此时在他怀中抬头,伸手去抚他俊美的脸庞。
“我不愿一直做你羽翼下的菟丝花,”她轻声呢喃道,“我想做站在你身边的大树,与你共同迎接风吹雨打、沐浴阳光霓虹。”
“好。”
裴晏危抓起她的晧腕,眼中柔情几乎化成一潭深水。
“没人能将你从我身边夺走。”
沈拂烟慌乱的心突然就静了。
她抿了抿嘴,突然坚定道:“若是淮东王死了,这婚约便只能作罢。”
淮东王远在江南,舟车劳顿,且皇室宗亲的婚事,光是六礼走完就要小一年。
她并非无路可退。
说完,沈拂烟有些紧张地盯着裴晏危的眼睛。
他不会觉得她是个阴毒的人吧?
裴晏危一怔,随即搂紧她亲亲笑了笑。
“玉儿好胆识,此计不错,不过……”他沉吟片刻,“淮东王不是这么好杀的,他身侧有一队死士,各个都是顶尖高手,况且,若他不明不白死了,江南恐会有大动荡。”
“是我冲动了,其实淮东王都不认识我,若为了逃避婚事杀了他,实在是有些不讲道理,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太后厌恶我。”
沈拂烟被裴晏危一提醒,又想清了一些事。
就是淮东王死了又如何,只要太后瞧她不顺,有的是法子整她。
没了淮东王,京城里多的是落魄不成器的男人,若太后再赐婚,她总不能将人全都杀了。
“太后……”裴晏危双眸微眯,冷声评价,“老妖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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