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明白了,这个巴拉扎保镖的诡计是要把埃蒂引出去,罗兰跪起身来,用右拳头支着左手,这时候顾不得这姿势带来的生痛。他现在只有一个选择。这点痛算不了什么。
那个长着红头发的男人跨进门里,微笑着,与以往一样,罗兰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眼里瞄着,手上在射击,突然间,这红发男人一头栽倒在走廊墙壁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前额有一个蓝色的小洞。埃蒂站在他面前,尖叫着,抽泣着,握着那把大左轮枪一下一下地空射着,好像那红发男人还死得不够透似的。
枪侠等待着可能出现的下一波的交叉火力,那阵火力袭来会把埃蒂射成两半的,这事儿终于没有发生,于是他知道这一切真的结束了。如果还有别的保镖的话,他们也早都跑了。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慢慢走到埃蒂·迪恩跟前。
“别打了。”他说。
埃蒂没听他的,继续用罗兰的枪空射着那个死人。
“别打了,埃蒂,他已经死了。你的脚在流血。”
埃蒂没理他,还在一下一下地扣动着扳机。酒吧外面吵吵嚷嚷的说话声更清晰了。警报器的嚣声也更近了。
枪侠伸手去接那把枪,埃蒂转过身,没等枪侠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埃蒂用枪侠自己的枪在他脑袋上砸了一下。罗兰觉出一股温热的血流了出来,他摔到墙边。他竭力要站稳——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要快。但他感到自己虽然用尽力气可还是顺着墙面一点一点滑了下去,随之,这世界在一片灰雾中离去了片刻。
25
他失去知觉只有两分钟时间,很快又唤回了意识,站起身来。埃蒂不在过道里。罗兰的枪搁在那个红头发死人的胸脯上。枪侠弯下身,忍住阵阵晕眩,拿起枪,当它滑进枪套时全身不由厌恶地颤抖一下。
我得把我那两根该死的手指弄回来,他疲乏地想着,叹了口气。
他想回到那间被打得稀巴烂的办公室里去,但使足劲儿也只能蹒跚地挪动脚步。他停住脚,弯下身子,把埃蒂的衣服都捡起来挽到左臂上。那些吼叫着的人快要到了。罗兰相信那些朝他们这儿包抄过来的人可能是有武器的,是警察局长的一队武装人员,或者诸如此类的一拨人……甚至更有可能他们也是巴拉扎的人。
“埃蒂。”他叫着。他的喉咙痛得厉害,又是一阵阵扯动的生痛,刚才被埃蒂用左轮枪磕的那处头皮现在也肿得更厉害了。
埃蒂没在意他叫喊什么。埃蒂正坐在地板上,把他兄长的头颅抱在怀里。他全身颤抖地哭泣着。枪侠寻找着那扇门,却没有看见,他感到一阵近乎恐怖的震悚。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了。他们两个现在都在这边,惟一能使这门出现的办法是他和埃蒂的身体须紧贴在一起。
他伸手去拉埃蒂,但埃蒂一下闪开了,还在哭着。“别碰我。”他说。
“埃蒂,事情都结束了。他们都死了,你哥哥也死了。”
“别提我的哥哥!”他孩子气地尖叫着,又是一阵嚎啕,哭得全身抖瑟。怀里抱着那颗头颅一个劲儿摇晃着。他抬起哭肿的眼睛盯着枪侠的面孔。
“他一直在照顾我的,你这家伙,”他哭得那么厉害,枪侠总算能听明白他的话。“一直都是。为什么不能让我照顾他呢?就这一回,毕竟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
他照顾着你,好啊,罗兰冷冷地想。看看你吧,坐在那儿发着抖,活像是吃了蓝桉树果子。他能照顾你真是太好了。
“我们得走了。”
“走?”埃蒂脸上第一次愣愣怔怔地出现了恢复知觉的神态,但马上就是一脸惊惶的样子。“我什么地方也不去。尤其不想去另一处世界,就是那些可怕的大螃蟹或是叫什么的怪物吃了杰克的地方。”
有人砰砰砰地敲门,喊叫着开门。
“你想留在这儿跟人解释所有这些死人的事儿吗?”枪侠问。
“我不在乎,”埃蒂说。“亨利没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没意思了。”
“也许对你没关系,”罗兰说,“但是还有别人牵涉在里面,囚徒。”
“别那样叫我!”埃蒂喊道。
“我就要那样叫你,一直到你表现出你走出那个囚禁之处!”罗兰冲着他喊回去。这么一喊更损了他的喉咙,但他还是照样嘶喊。“赶快扔掉这坨烂肉,别再哀哭了!”
埃蒂看着他,腮帮两边挂着眼泪,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骇然之色。
“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外面扩音器里的声音喊道。在埃蒂听来,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游戏秀的主持人那么拿腔拿调。“特警部队到了——我重复一遍:特警部队到了!”
“另外那个世界能给我带来什么?”埃蒂平静地问枪侠。“你得告诉我。你要是对我说实话,我没准会来。可要是你说谎,我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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