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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抉择16(第2页)

他先是躺在床上,回忆着自己的过往,那些不愉快的童年最先涌入他的脑海,而后是母亲,母亲的笑容,母亲的温言细语,母亲的白发,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取代母亲带给他的那份幸福。他开始猛烈的想念母亲,顺带痛恨起父亲来,在贫穷的日子里,他极可能的将父亲的一切都如同不要的物品一样丢弃在记忆角落,他很难用具体的词语去形容那种厌恶和反感,这样的丈夫,这样的父亲,窝囊,软弱,没骨气,臭脾气,骂人,抱怨,诅咒,暴力,恶毒,瘦弱,多种情绪和状态杂糅在这个男人身上,然而记忆深处却又有他骑在父亲肩上买蕉饼,吃缅糕,尿了父亲一脖子,父子俩光屁股在村外河道戏水的场景,虽然几乎忘光了,却又逐渐清晰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他忽然坐了起来,开始自问,我本是幸福的,本应该是幸福的,可为什么?他再次自问,为什么,我们都应是幸福的。也许,人会变,就如父亲。他似乎要原谅父亲了,却有突然想到母亲。不,“真……可恨,这世道。”他不觉带了脏话,在心中骂起来!我该去恨谁,谁杀了我的母亲?我的仇恨到底是什么?……

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善秋仍然没有建立起自己的仇恨。他逐渐变得焦躁起来,为什么自己父母都没有了,从今以后一人漂泊天涯,可找不到原因是什么,是贫穷吗?可是贫穷又怎能算作仇人。是官府吗?可是官府又是什么?具体来说,官府又指向谁?从一个手持鞭子的小兵到位居明堂的王,到底谁是真正的罪人,谁又是自己的仇人?这一夜他侧夜未眠,只好拼命的想念母亲来掩盖自己的迷茫,到最后他甚至开始想念那不应该被想念的父亲。以及在村子里一起长大的伙伴,他也疯狂的想念他们,想念一起劳作,一起剥栗粟壳的日子,这些都与他的仇恨无关。他讨厌栗粟,憎恨栗粟,他有时很想一把火将这个世界所有的栗粟烧得一干二净,可是他明白自己做不到。当一部分人从里面发现商机与财富时,良心随同满田金黄的稻子一样被铲除了,所以黑白颠倒,是非不明的世界里,做正确的事就是犯罪。当他离开时,也曾对最好的几个兄弟起说过,他会回去的,会带他们一起出去的。等等,这些都不是仇恨,都无法将自己的仇恨捋清楚,他知道自己有大仇未报,可是这仇恨到底有多深,如何去量?

三天了,善秋仍然焦头烂额,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仇恨,也不知道该找谁去报仇,更不知道自己将怎样对师父说。

就这样,在三天后的早晨,他疲惫不堪的走出了缅都,沿路向人打听轻松走到了百象峰的山脚,缅州的山却与中土的山不甚相同,山都是如根根刺向云天里的竹笋,而且从山脚到峰顶都郁郁葱葱的,走到山脚时,可以看到如胳膊粗的蜈蚣藤,藤上长满了有倒钩的尖刺,缠绕着缅州特有的缅柏,其中杂着一些翠绿的野蕉树,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沿着一条猎道,善秋很快就攀到山腰。却见一个樵夫坐在路边石头上,他一脸稀疏的络腮胡,直接指着善秋说道:“你是不是要去峰顶找师父?”

“你是如何知道的?”善秋惊诧道。

“三日前,你师父曾嘱咐我,说你今日晨间须从这里路过。这山中多猛虎,且路途坎坷,特叫我给你引路。”樵夫说完站了起来,乍一看身高九尺有余,阔脸红腮,铁髯铜须。

“那么大哥怎么称呼?”善秋问道,他随即拱了拱手。

“我不过在此处伐薪做卖,以此度日,人们都称我为老猫。”老猫平静的回答。

于是善秋就随老猫往山上走去,却不料这丛山峻岭中,路径陡狭,但老猫走来犹如平地,那山中猛兽嘶吼,让人不寒而栗。沿途善秋喘了几回,早已经汗流浃背,老猫仍然一副悠闲的状态。

大约行了四个太阳时,善秋捡一处稍缓的地方停下来,靠着那斜坡往远处看,却是一片薄雾掩盖,笔直挺拔的山峰立在雾里,只露出一些高低不一的山尖,像初春新生的笋尖。一时也看不出来那缅都在哪个方向,估计就在那诸峰之外的山脚。老猫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便说道,“这是百象峰,缅都很远了,就算没雾也看不见了。”

“我们……还……有……多远?”善秋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的问道。他心想着这百象峰虽高,应该快了吧!

“这百象峰位于缅都西边,我们从东边出发,只需要越二十二座峰,就到主峰了。”老猫介绍道。

“哦!”善秋随口答道。心里却不免有些忌惮,原来这百象峰真的有一百座山峰。

两人一路攀爬,总算到了一处平缓的山顶,沿着一条崎岖的小路一直前行,开始善秋只顾看前方,当他低头看时,才发现这块土地是悬空的,前方隐在一片朦胧中,黛色的巨大山峰像一片阴影立在天边,遮住了半边天际。悬空的世界像桥一样架在天空中,下面一片虚无,再回头看,来的地方原是一座山峰,像被刀削过的峭壁直接插入云霄中。老猫兀自在上面行走,善秋心头却悬着,不足三尺宽的“桥”让他不得不壮了胆子继续前行,他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两边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牵扯他,他不得不紧绷着身子,僵硬的前行着。大约半个太阳时,他终于看到前方一处宽阔的平台,上面也长着一些灌木丛,还有扭曲的树木伸出平台,悬在空中,开着不知道名字的花儿。善秋本以为走完了这段艰难的路程,却发现这里只是一处宽阔的平台,前面仍然是约三尺宽的“天桥”,和来时一样,小径并不平缓,灌木丛夹杂着藤蔓和荆棘,老猫无事人一样站在平台一角等善秋,见善秋到了平台,又缓步往前方走去。善秋只好叫道:“老猫大哥,您等等我。”

“快到了,对面就是主峰,”老猫指了指前方逐渐清晰的阴影。

善秋便铁了心跟上去,随着老猫在小径上艰难前行。他发现只要眼睛不往下面看,行走还是没那么艰难。远处的山逐渐清晰起来,巨大的突出的山像悬挂在悬崖之上,到处都是。山色苍翠,形态各异,高低不一。自己脚下的“桥梁”也变得多姿起来,有突出的如臂膀,有悬空的如翅膀,有如伸出的利爪紧紧扎进山里,有挺立的,有堆砌的,有拱形的……,老猫拣了一条往左前方的“枝干”,善秋也紧紧跟了上去。

小径伸向远处的石崖,二人很快就到了石崖中,善秋顿觉脚下踏实多了,虽然侧身往外看,却仍是在半天云里。只见老猫走向石崖最里边,拿一个石碗从角落的石头井里舀了水喝,善秋也便跑过去,看见还有一只石碗,便也舀了水猛喝起来。老猫等善秋喝了水,便走到洞口,指了指崖洞一边,那边上有一条小径伸了出去,小径贴在悬崖而上,若隐若现。“这条路原本是千年前的栈道,曾过百万雄兵,前些时候我重新开辟出来,可以直通向峰顶,我这里有一把登山爪。”老猫说话之间,从身上解下登山爪,交给善秋。

“我就这样上去吗?”善秋仰头看着那几乎笔直的山崖,不觉露出愁容。

“无碍,路虽陡峭,却很宽阔,你若细心,”老猫看了看天色,又说道,“离天黑还有一个太阳时,你现在出发,天黑之前就能到峰顶。”

“老猫大哥,你不上去吗?”善秋看了看手中的登山爪,便横下心来。

“我就送你到这里,这上面没有什么猛兽,唯有心中的恐惧。”老猫说完就往回走,看着他的背影,善秋不觉对眼前这个大个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直接踏上这条陌生的小径,他完全不看下边,沿途有老猫留下的开凿痕迹,都是一些刚刚够脚放下的小平台,稍缓的地方一只手攀着些灌木能直立行走,没有什么可以攀扯的便只能用上登山爪。他仍然不敢往下看,他双腿发软,甚至有些抖动。此刻他的注意力十分集中,他只想往上爬。他知道不可能再往回走,他也明白只要手一松,就会跌入那云雾缭绕的谷底,他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那些像飞在空中的悬挂的巨大山峰给了他一些信心,他感觉自己也在飞翔,如雄鹰在空中盘旋后的短暂停靠。所以他更有力气,便继续奋力前进起来。这里是缅州,即使最高的峰顶,也看不到什么冰雪,风也不甚大,所以善秋吸着微微润湿的空气,靠着有力的双手,在夜晚逼近之时,终于翻过一道山岗,踏上了平坦的土地。善秋瞬间瘫倒在地上,心头也舒畅起来。这是一处平坦的地方,种着一些菜蔬。不远处是一座黑色的四合院,盖着青色的瓦,屋顶炊烟袅袅。

善秋坐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往四合院走去。当他走到院门口时,又开始犹豫了。他确信自己无法给师父一个满意的答案。仇恨像堆积在地下的火山,却找不到出口喷发。他也不能用言语将蓄积的仇恨表达出来,所以他只好在院子门口踯躅。当嗅到一阵米饭的香味时,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他便更加踌躇起来,“师父面前我当怎么说呢?”

疲惫,饥饿,让他烦躁起来,却又不能用某种方式表达出来。他只好像一颗似严霜打过的草,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他甚至不想再动一下。直到师父出现在他面前,师父穿一件玄色长袍,这是中土居士常穿的一种袍子,头发盘在头顶,别一根漆黑的龙头木簪。

师父看见善秋,远远的看着,并没有说话。善秋便倏的跪下,口里说道:“师父,我没有像你所说的堆积仇恨。我是有仇恨,可我不知道怎么做才算报仇,找谁报仇。”

师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爬山累吗?饿不饿?”

善秋很诧异,“师父,您不是叫我……。”

“起来吧,先吃饭。”师父仍然自顾自的说。

善秋便只好起来,慢吞吞的跟着师父到了厨房。夜色已经笼罩大地,师父将饭菜分了两份,便与善秋一份。善秋急忙接过来,待师父坐了,也在旁席坐了,二人便默默无语的用起餐来。对于善秋来说,这是一顿极其丰盛的晚餐,他吃得很认真,很小心,也很庄重,他怀着崇敬的心和态度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饭后,他静静的坐着等着师父吃完。然后听师父说道,“餐具只有两套,你要爱惜。每一个月老猫会送粮食和蔬菜上来,肉类你可以自己打猎。”

“嗯!”善秋回答完,便开始洗碗。

“今夜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再与你说话。”师父吩咐道。

“好!”善秋答道。

“你随我来,”师父说完便走。善秋刚做好手中的活,便跟了师父出了厨房门。师父便将善秋领到一间屋子门口,随后推开门,“以后你就住这里。”

善秋便进了屋,只见一块平整的巨石摆在屋中央,上面有一张席,一条薄被,除此之外,屋内没有其他装饰。

“这虽是山上,却不太冷,你就睡这里。”师父吩咐好后,便回身倒背着手离开了。

“师父,”善秋便再次叫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无碍,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然你不会爬那么高的悬崖来到这里。”师父说完就消失在夜色中。

春莲并不相信命运会眷顾她,即使她在自己的梦里也不曾奢望。她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情绪,哭不出来,笑不出来,说不出来,她只是呆呆的靠在床边,看着刘世祁在她面前晃来晃去,他喂她水,她便喝,他喂她吃的,她就张嘴吃,慢慢的喝水,仔细的吃东西,这样不紧不慢的。刘世祁说什么,她也没听见,她只看见他在叹气,手足无措的样子。

直到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刘世祁自袖中拿出手绢来给她搽嘴,他手很轻。世界很安静,“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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