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的烟头掉在了地下,而文斌的喉管仿佛充满压缩气体的内胎突然爆炸,他吼道:“你这是在给我扣帽子!你的幸福,什么时候不是我和你妈心上的重中之重?难道你没有主见选择对错、难道你没有脑子判断是非吗?难道所有让你感到不快乐的原因,都在于我吗?”
“爸爸……”文惜凄楚地笑了,“如果您……您能把您的事业心放一放、把您的求官念停一停,用比之以往多哪怕一分钟、一分钟的时间,跟您的女儿多对视一会儿、跟您的女儿多说几句体怀的知心话,而不是一冲动就用拳头对我暴力相向……您就一定能够明白,您的女儿,是有多么地听话懂事、多么地不愿让您和妈妈,为我担忧……为我烦扰……”
风一阵阵地猛吹起来,温度一点点地降低下来。
文惜原本穿得就少,此时又为我脱下了她单薄的外套,盖在我的身上。王瑜急忙上前脱衣盖在她的背上,却被她决然地甩脱。她抬头向文斌说道:“爸爸,是我打12o电话,还是您送他去医院?”
“我们送他去吧。”也许这是文斌作为父亲,对女儿的第一次的妥协。
文惜俯下身子,又一次摸了摸我的脸庞,用只有我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6鸣,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可又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曾经给过我所有的好……我给了你一个美好的开始,却不能够给你一个圆满的结局,是我毁掉了我们曾经许下的幸福的承诺。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过软弱、太过怯懦了,如果我能够早点鼓起勇气……或许……”
她看向我的视线缓缓落下,落在了她似乎已经微微鼓起的小腹。
……
黑色布袋的内里,我的脸颊触及了两条潮湿的阴凉。而不久,车子倾斜了一个倾角,似乎驶上一段斜坡,不久又遭遇一阵颠簸,再左转右转地驶了一阵,最终停车熄火。车门打开,一股清新的寒意涌入车里,我不由得打了一个摆子。布袋被人掀去。刺入眼中的即使已经十分昏黄的落在围墙顶上的盏盏灯光依然令我感到刺眼。
我被人按住肩膀、抬起身子,托向毫无特征可言的一幢别墅形式的建筑。院子的围墙外,黑压压的夜风中沙沙作响的高大树木,让我有种仿佛坠入深井般的感觉,因为除了天上明亮的月和璀璨的星,我看不到任何方向上任何的光亮。
“寻到这么一个地方,你们也倒挺费心思的,”我百无禁忌地对穆雪说着些无聊的瞎话,“以后我就住在这里,享受私人独栋别墅的待遇,再也不能过问世事了,对吗?”
“你想多了,”穆雪笑道,“这里租金不菲。”
别墅大门被两名健壮男子左右拉开,玄关里,我被解开束缚手脚的绳索。大门关得不透一丝冷风后,这才又有人掀开内层木门。
一股暖意迎面而来,欧式装潢的厅里,壁炉里燃烧着亮堂的火色。秋期身着起居长裙,一支细长的香烟拈在指尖,沧桑的面容中藏着其实根本藏不住的落寞。
她见我来,端起面前的茶壶,汩汩地为我冲了一杯热茶,而后指指对面的沙,道:“坐吧。”语气柔软得像是邻居脾气和气的大妈。
她不显山不露水地说道:“请你过来呢,没和你商量过,挺突然的哦?”
“您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我平静地说道。
秋期淡淡地吸了几口烟,将烟头按灭在一只瓷质咖啡杯里。顿了顿说道:“我的意思,小雪应该已经转达给你了,谈谈你的想法吧。”
“您是想问我,要多少钱?”
秋期不答,直视我的眼睛像是两把锐利的剑。
“有钱了不起啊?”我突然没来由地笑了笑,欠身抓起茶杯,小口啜饮而后说道:“总不能,我说要五千万,就给我五千万,我说要一个亿,就给我一个亿吧?”
秋期脸上阴晴不定,如同吞下了一块变质霉的面包。
我收起强撑出的笑意,摇头道:“如果您能把您的复仇暂且放放,用一分钟的时间跟您的女儿多对视一会儿、跟您的女儿多说几句体怀知心的私房话,也许您就会有新的看法了,真的……阿姨,我叫您一声阿姨……如果压力再大一些,我恐怕林裳的精神,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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