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裳整理好箱子,视若无物地再次绕过我,伸手拂过这间老屋子的每一个角角落落,她走得很快,贴在墙壁上的手掌却每每依依不舍地慢慢揭开,仿佛是在用肢体道出那最悲惨的永别。Ω文学』ΩΩΔ迷WwW.WenXUEMi.COM她分别抱起豆豆和喵妹儿,贴在脸庞上亲昵一阵,而后走到我的身边,深深地看了看我说道:“穆雪是我妈妈安插在我身边的监视员,如果她试图接近、试探你,你可要长个心眼。还有范继文,我看不透他,一点儿也看不透……”
“穆雪她已经试探过我了。”
“呵呵,怪不得……”林裳凄然一笑,摇头自语道:“唉,也许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完全拥有我自己……都要分手了,哪怕是念在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的缘分,我想拜托你,6鸣,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是艾清心,千万不要……”
“6鸣,你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可是……呵,我却配不上你的信任、没资格拥有你的爱情……跟我在一起,你一定感觉到累了、烦了……”林裳拖着行李箱万分艰难地向大门走去,最后一次回头时已然以泪洗面,“我们曾经爱过、在一起过,未来的某些日子,如果你会有回忆,我仍然希望,那些回忆会让你露出幸福的微笑……还有,我曾说过,现在再说一次,我和王瑜绝不是男女之间的关系,从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以后也永远不可能有的……我的隐瞒一定让你很痛苦,不是我不愿意说,是我真的不能说,我什么都不能说……我身上背负着的,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负担,我不能够出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差池。”
林裳叹息垂泪,却又很快泛起凄楚的微笑说道:“也许你已经不再相信我,可我还是想说,谢谢你,6鸣,谢谢你给了我最珍贵的爱情……可是,对不起,我再也没办法用一样的爱情回报你了。”
我的无声,源于我向林裳执拗的对抗,然而我终于知道,这一切的故作坚强,终究是鸡蛋壳和石头的碰撞。我依然没有起身阻拦林裳,也许是我真的累了,强势或者乞怜,可她还是依旧无法为之动容的林裳。
“那些游戏机、漫画书……不喜欢了就丢掉吧……”林裳掀开了房门,门外走廊里声控灯亮起,她再回头,将箱子拖出了大门。
时间推移的度一点儿也没变,可是我的眼中,此时却仿佛周遭一切进入了慢动作,眼见林裳的身子一个厘米一个厘米地离开老屋子,我像是被一把锐利的武士刀,眨眼间劈成两半,一半的我咬牙切齿、恨意爆棚,另一半的我哀怨怜惜、痛彻心扉。于是仿佛一半的我冷漠地任由林裳离去,另一半的我,只想不顾一切地冲向她、抱住她、将她拖回这个温暖的老屋子里,再也不放她离开。
也许是劈我成两半的武士刀,落刀时偏了几分,两个我,力气可相差得太远了……于是门缝,同样一个厘米一个厘米地变细缩小,也许只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撞锁就会咔哒响动。于是恩恩怨怨,将会如同斩断的蒲苇,再也无法续连。
……
却是忽然,两种无比熟悉的脚步声传进了我的耳廓,它们隐隐地在两三楼层以下的楼道中,渐渐响亮,随同脚步声传来的,是中年男女在走廊里回声阵阵的对话。
林裳停下了锁门的动作,探头聆听了几秒钟后,猛地收回了身子、拖回了箱子,而后拉拢锁闭了房门!她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出了会神,猛将硕大的箱子向卧室拖回,一边拖一边道:“6鸣,是你爸妈!你爸妈来了!”
林裳的话语证实了我的判定,的的确确是我的爸爸妈妈来了。可林裳她……我很快明白,她知道爸爸心脏还未痊愈,如果让爸爸眼睁睁地看到,他满心满意的“未来儿媳”,和自己儿子分手的真实场景,谁也没办法保证,他还会拥有好的心情,心情不好,他那羸弱的心脏,一切后果无法想象。
毕竟,他曾说过,只要我和林裳能够好好相处,他就高兴。他高兴了,身体就会好……
我不知道这是老天在跟我开玩笑,还是爸妈在跟我做游戏,如何只字未提的他们,恰逢我和林裳陷入如此决绝的时刻,说来就来了呢……哦,我依稀想起,妈妈曾在电话中提起过,当他们稍稍宽裕,凑够十万元钱时,便会来成都向林裳亲自道谢。
“愣着干什么!把卫生间里的血迹擦了!我得换衣服!”林裳顿足向我喊道。
我终于回过了神,手忙脚乱地以最快的度用纸巾擦拭干净卫生间里的血迹。老爹协警也是警察,办了那么多年的案子,一点点蛛丝马迹他都会明察秋毫。如果因为这些血迹让他起疑,我们必然要用谎言搪塞,可撒一个谎,是需要用十个谎来圆的。
堪堪收拾干净卫生间的地板,老屋子的房门,已然被笃笃扣响。
我深呼吸几次走出卫生间,眼望林裳紧闭的卧室门,只觉心乱如麻……但我还是沉着向大门走去,边走边喊:“这么晚了,谁啊?”
“鸣鸣,开门!”爸爸妈妈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慈爱,仿佛像是小时候的我独守空屋,终于等到他们下班回家、敲响房门时,他们那殷切的呼唤。
不知是不是有点委屈的感怀,只一个瞬间我就不觉有些泪湿了。我抹了一把泪,掀开房门的一刻,还是假装惊喜呼喊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
爸妈似乎都有些瘦削了,尤其是爸爸,从前高大魁梧的他,如今在我的眼睛里,腰却怎么越来越弯、背越来越驼了呢……他们欣喜微笑的脸旁,鬓边却都增加了不少的斑白。我心里因他们的苍老而痛着,脸上却挂着难以掩抑的笑容,毕竟亲子相见,最最血溶于水的感情晕染,很快令我暂时忘怀了和林裳的愁伤。
我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迎他们在客厅的沙上坐下,妈妈先是看了看满地的碎纸屑,问道:“你这是?”
我从角落里揪出两只猫儿,道:“都是它俩犯的错,我也是刚刚到家不久,一进门就是这副狼藉样了。对了,爸妈,你们来成都,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