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满仓和尕丫头所憧憬的拜师仪式,在几人重重心事和欲言又止的尴尬面对中,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文『Ω┡学ΩΔ迷WwΔW.*WenXUEMi.COM郑满仓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失望,显得更加沧桑,而尕丫头微驼的脊背,似乎连头颅的重量也不能够支撑,她那明亮的双眸也像熄灭了的烛火,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郭芓荞与我在沉默中点头示意告别,在她转身一瞬,尕丫头的上身猛地向郭芓荞离去的背影欠了一欠,仿佛无法舍忘心中的最后一丝期待。但她最终还是收回了伸出的手,像一个山村里的小女孩,想要留住但最终也留不住,她那决然离去的支教老师。
当郭芓荞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幕里,郑满仓忽然转身,只骂了一句:“不争气的!”便在我还来不及错愕的时候,将一个狠狠的巴掌,径直拍在了尕丫头的脖颈上!
我急向尕丫头伸手,却只扯住她的衣角,没能兜住她的身子。啪的一声钝响,尕丫头的喉咙里仅仅出一声短促的气息声,便被拍倒在了地下。她像被绊倒的服务员手中,高高摞起的瓷盘子那样,平铺一片、碎裂在地。她的双手在地面细沙的摩擦下被擦破,未等起身,手心里已然泛起了层层点点的血珠。
“郑满仓!你他妈有病啊!”我扶起尕丫头,抬头便骂。
郑满仓用手护住风中飘忽不定的打火机火苗,懊丧地点燃一支烟,指着尕丫头的鼻子再次骂道:“学跳舞,你学个球!”
“我去你大爷的!”我护住尕丫头的身子,胸中一团火腾得烧了起来,仿佛除了为眼前的事生气之外,也泄了一些,针对文惜父亲暴力对待文惜的愤慨……我怒起一脚跺在了郑满仓的肚子上,将他腾腾腾地直踹出三丈远,一跤跌倒。
“阿爸……阿爸!”尕丫头却不顾自己的伤势,关切地扑向了郑满仓。
我劈头盖脸地对郑满仓一顿臭骂,喊道:“尕丫头的身子,一看就是长期缺乏营养、过度劳累造成育畸形了。你啊你,郑满仓,你也配当个父亲!要不是你混账,尕丫头小小年纪怎么会驼背叩肩呢?”
郑满仓大气也不敢再出。
……
仓库教室里,水槽边,我拉着尕丫头的手,用纸巾蘸了水,轻轻擦拭着她的手心。尕丫头的手十分粗糙,十根指腹上全都落着厚厚的茧子,十几岁的年纪,却令人无比心疼地,拥有着一双几十岁人的手。我叹口气,瞅了一眼蹲在教室门口抽闷烟的郑满仓,对尕丫头说:“你爸是不是经常这么打你?”
“不……没有。”尕丫头怯生生答道。
“还说没有?刚才他随手就把你打翻在地了!当着我的面姑且这样,要是没人在一边呢?”
尕丫头嘴巴一扁,眼圈红了。
我叹口气说:“以后叔给你撑腰做主,他要是再敢打你,叔就帮你打回去!”
“不,叔……阿爸打我是对的,是我不好……基本功都做不好,老师……老师她怎么会要我这个笨蛋……”尕丫头终于哭了。
“谁说尕丫头是笨蛋了,尕丫头最聪明了!”我忍不住一阵心酸,仰面憋了憋将要渗出的泪水,又低下头,继续为尕丫头擦手,说道,“告诉叔,你真的喜欢跳舞吗?”
“真的喜欢,叔!”尕丫头急下定论。
“唉,”我叹口气,实在无法直面尕丫头那灼灼的目光和纯纯的表情,说,“郭老师不是不要你,她是希望你生活得轻松一些,不要在舞蹈这条路上太过执着,否则……”
“否则会很疼很疼是吗?叔,我知道我的身体条件不好,但是我不怕疼!求你再跟郭老师说说,就让我跟她学舞蹈吧……”尕丫头一阵哽咽,道,“郭老师肯教我的话,我……我就天天帮她打扫卫生、洗衣做饭……”
“尕丫头,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你这么喜欢舞蹈呢?”
尕丫头抹了一把辛酸的泪水,道:“只有跟着音乐起舞的时候,我才能暂时忘记了生活中的辛苦和疲劳。”
尕丫头虽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但这话从她的口里说出,竟然满是成年人的感伤。这令我想到我和林裳,只有回到那“月光之城”里,才能暂时忘却这都市的压抑和苦闷。我终于掏出手机打给郭芓荞:“芓荞,麻烦你回来一趟好吗?”
挂断电话,我拍拍尕丫头的脑袋,说:“等会儿郭老师来了,你忍着疼,按我说的做。”
……
尕丫头手心受伤,却不管不顾地拿起了抹布,上上下下地开始打扫着整间仓库的角角落落。我几番劝她,她却执拗不听,我只好由着她尽一个徒弟的本分。希望她的坚持,能够得到郭芓荞的认可。
叹息间,手机响动,一个从未见过的号码。
“喂?”
“你猜我是谁?”一个有点陌生的俏皮的女孩声音。
“我不猜。”
“猜猜嘛……”
“无聊!”我挂断了电话。以前在残缺混的时候,圈子就那么大点,没少接到酒托骗子的电话,这种无聊又有毒的女人,唯恐避之不及。
电话又来,对方生气了,道:“你敢挂断我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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