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回到宿舍,洗了澡,又将湿透了的衣服纷纷洗过晾起,躺在床上的时候,天边都已经微亮了。Ω文学』ΩΩΔ迷WwW.WenXUEMi.COM尽管暴雨过后,但空气中的燥热依旧。宿舍里一台小小的摇头风扇拼了命地摇头晃脑,却怎么也带不走五个生命力旺盛的男人散出的热量,而且睡在上铺的我,才洗过澡,就又出了一身黏腻的汗水。
皮肤上似乎还沾着艾思彤车里的香水味道,淡淡的香氛气息混合在屋里的臭汗味道中,说不出是个什么味道,始终刺激着敏感的嗅觉神经,使人难以入睡。
我不禁怀念起在老屋子里的日子了,空调、24小时热水、一只缠着我的可爱小猫,还有我那后来的美丽女友……林裳。她现在是在做梦吗?梦里会不会有我……她的睡姿,是否还是那样,手里拿着游戏机手柄,一只脚耷拉在床边……好想在她的身边,抱着她绵软的腰肢,枕着她刚从染缸中提出来的黑布般的秀,一同做个美丽的梦……
我忽然觉得怅然郁闷,为什么我要在这山沟沟里的板房里淌着臭汗失眠?为什么我要在那阳光暴晒的装置里汗流浃背?我倒怀念起在客服部的日子了,每天吃着四处搜刮的零食摆弄摆弄电脑,和向梦赵志华苏小晴他们吹吹牛逼,一天的工作很快就过去了……似乎那客服部就像一个鸟窝,而我和他们是几颗挨在一起的鸟蛋,彼时的相亲相爱,却反衬着此时各自纷飞的孤单零落。
环境变了,人也都变了。向梦去了大连以后便极少联系我,苏小晴当上组长以后就翻脸不认人,而赵志华,曾经那个善意的暖男,如今只因捕捉到领导的一个眼神,便扬起手来当众抽我的耳光……
……
可天亮了、上班了,我依然得做赵志华的副手,想要挣钱、出人头地,先把脸皮藏裤裆里吧……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被他抽过的脸似乎还隐隐作痛,但我丝毫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不忿,很平静地跟他见了面,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
清早上班的第一件工作,便是配合他开启防洪大阀,将清净雨水池里积了一整夜的雨水排进河里。那阀门几乎一人高,手轮又大又重,我和赵志华各自拿着硕大的扳手,扳在阀门手轮上,用着吃奶的力气,吱吱嘎嘎地扭转开启着阀门。
两人各自推着面前的扳手,围着阀门转圈。赵志华一眼不眨地看着我,我也豪不露怯迎着他的目光看着他。汗水从我们各自的下巴上滴落,竟然在阀门四周,以扳手的长度为半径,划出了一圈水渍。
赵志华问:“6鸣……累不累?累,就休息会。”
我忽而想起一句《功夫》里的台词,满带讥讽地说:“累?糊口啊大哥!”
赵志华勉强笑了笑,我忽然感到面前的扳手一轻,明显是他暗中加了把力,我亦鼓着劲,感觉自己是在忍着辱负着重,但再累,我也要做得比他强!
我喘着气说:“知道咱们俩看起来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两头围着磨盘转的驴,在方寸的天地里悲哀地循环转圈,却以为自己走过了全世界……”
赵志华又笑,笑着笑着忽然垂下了头,犹犹豫豫地说:“6鸣,昨天的事……对不起,是我太……”
我打断他说:“昨天怎么了?我不记得昨天生过什么……”
“你……唉,我……”
“什么你啊我的,不用说啦,我懂。”
赵志华沉默了好一阵子,说道:“6鸣,明天装置就要中交了,中交以后,建设单位和监理单位逐渐离场,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要落实在我们本厂员工身上了,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要把握住!有什么不懂的,我这里有很多资料,你都可以拿去学。你知道,化工生产工序繁复,涉及到的参数、流程、设备、自控、仪表……等等等等,太多太多的知识点,如果不系统地学,把基本功作扎实,到时候开起工来,怕是要一头雾水呢!”
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地工作了几周,但面对这庞大繁杂的装置,真的越是用心学习,越是觉得要学的东西怎么也学不完,赵志华这般说,我倒真觉得求之不得。在刚刚来到彭州入职那天,他给我的资料我到现在还在反复地看,里面有些内容真的是很有用的。
我倒不扭捏,说:“好啊,有你帮我,我肯定能进步地快。”
赵志华迎着阳光灿烂地笑了笑,说:“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相信,开工以后,咱们两个一定都能成为厂里的中流砥柱!”
……
吃过午饭,赵志华便将我拉到了他的宿舍,找了个大纸箱子,将他的藏书一本本装进箱子,沉甸甸地放在桌上。接着,洗了把水果刀,破了个西瓜给我吃。
我试着抱了抱沉重的箱子,讶异问道:“这么多书,你都给我看,你自己不看吗?”
赵志华笑笑说:“这些资料我早都学完了,现在,都在这里。”他指指自己的脑袋微笑,那神情仿佛知识在手天下我有。
尽管我实难对他像从前那样不分你我、彼此无隙,但毕竟保持着工作关系,怀着敌意和抵触对自己是毫无好处的,反倒显得自己鸡肠小肚。但我心里已然暗暗下定决心,我定要在工作上越他、征服他!
今天他希望以这样的方式表达对我的安慰,希望我不计前嫌地帮助他在晋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我可以帮他,但也许,我会比他走得更快、走得更远!
于是我淡漠地抱起箱子说:“那行,我就不客气了。”
“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这也算是我对你……表达一点点歉意,希望你能原谅我,咱兄弟两个,还能像从前那样!”
“我不愿想起那些,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的书。”
……
回到宿舍,四个大汉缺了郑满仓,想必是他请假去成都接应母亲女儿了。周虎吴二民王顺三个,围坐在小桌旁打着三人麻将。
王顺见我回来,久久与我互不搭理的他冷不丁对我说:“来嘛,打圈麻将噻,三缺一好恼火哦!”
我瞅瞅依然一地的垃圾,和甚至已经霉长毛了的垃圾桶,又想起周虎吐痰在我手上的情形,没半分好脸色说:“不打!”说完便爬上了床铺,一本本地把书从箱子里拿出来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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