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鸣,我是高予仁……现在到装置B区F管廊上来,留神着点,别让其他人注意。文『Ω┡学ΩΔ迷WwΔW.*WenXUEMi.COM”我迷钝着听完高予仁声音低沉的唯一的一句话,低头看看手机屏幕,来电竟然是个陌生的号码。
B区F管廊……我心里默默念叨,莫名地有些微微紧张的情绪。高予仁神神秘秘地找我,该是要我为他做事了。
跳下床,郑满仓却凑了过来,将我的摩托车钥匙递给我说:“6……6鸣,刚才看你睡得香不敢打扰你,摩托钥匙还给你……谢谢你,也谢谢你的同学,人民医院给阿妈挂上号了。”
“恩,挂到号就好。”
郑满仓带着些歉意的语气,犹犹豫豫说道:“等阿妈看好病,我一定请你喝酒。”
我不冷不热说:“再说吧。”
套了件深色T恤,离开宿舍区向装置快步走去,燥热了一整天,此时天虽已黑透,但潮湿闷热的空气裹在皮肤表面,仍然令人感觉从内脏热到了汗毛。溜进装置区,爬上十几米高的管廊通道,浑身上下已然被汗水湿透。
F管廊上,人行通道两旁密密麻麻、横七竖八地布置着往来各个装置之间的管道,鸟窝般地支成了一张金属质地的大网,装置间的空中连接处,就数这里最是遮天蔽日,从地下的空地向上看这片区域,几乎看不到整片的蓝天,而站在管廊上方时,地面的照明灯光线也几乎难以使这里被照亮。在一处施工未完成的脚手架平台上,隐隐约约站着一个背着手的胖大身影,不用细看便知是高予仁了。
高予仁看到我来,瓮声瓮气问:“怎么样?工作忙吗?”
我没好气地喘着还未调匀的呼吸,说道:“有事说事。”
高予仁听起来倒有些和气地说道:“这次找你,是想请你帮忙。”
“高总,您这么说话我倒不习惯了,”我讥讽道,“您是将军,我是个摇旗呐喊的小兵,您号施令就是。”
“呵呵,事情不难,可以说非常简单。”高予仁清清喉咙,伸手指指脚下支撑板间隙的空当,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圈,说道:“后天上午,厂里开中间交接大会,会议主席台上的讲演席,就布置在这处脚手架、这个圈圈的正下方。”
我顺他手指方向向下,试图透过缝隙看到下方的情形,但他阻止了我:“别费力,从这个位置往下,几层管道遮挡着,是看不到主席台的。”
我竟有些好奇他的意图,凝神听他又说:“到时你找一大桶油漆,提前守在这里,等我拨通你的手机,你看到来电,立刻把油漆,从这个空当倒下去。”
我琢磨一番他的意思,寻摸明白他是要我把一桶油漆从空中倒下,淌过重叠的管道,流到下方的讲演席上,到时如果有人正在讲演席前讲话,那么油漆就会洒在那人的头顶。也许是让那人出丑,也或许有其他什么目的,但且不论他的目标人物是谁,这个点子倒他妈稀奇,饶是我先前想东想西,倒也想不出高予仁要我办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么一件带着恶作剧意味的事。我竟然因此竟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兴奋。
我问:“然后呢?”
“傻了?然后你就跑啊,躲起来啊。难道你想让王瑜他们知道,这事是你干的?”
我又想了一阵,道:“每天上午,装置里到处都是干活的人,保不齐这个脚手架上就有人在干活,你让我怎么下手?”
“后天,中级副职级别以下员工放假一天,除了下面开大会的,装置里没有别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要泼谁的油漆?”
“哈哈哈,”高予仁笑笑说,“和技术可行性无关的问题,我没有必要跟你讨论。怎么样?这个任务不难吧,有没有问题?”
我咬咬嘴唇,说:“我可以做,但别忘了你的承诺。”
“一年!如果你做得好,也许不用一年,你就再不用为了那些照片提心吊胆。而且嘛,以后我提拔提拔你,到时候你跟着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那也说不定。”
我没得选择,只好低沉说道:“好。”
高予仁忽然扯扯衬衣的衣领,解开一个扣子,说:“这他娘的鬼天气,热死个人了!”说完,他挪动躯体,费力地从脚手架平台跨到人行通道里,拍拍我的肩膀说道:“用点心,做得好了,我给你钱!”
高予仁走了,留下我独自在脚手架平台上坐下,从怀里摸出烟,落寞地抽了起来。这种任人宰割却又无力反抗的滋味,真的很让人难受。我厌恶别人的威胁!可像艾思彤以我的工作作为威胁时,我浑不在意,大不了不干了就是……但来自高予仁的威胁,其中涉及的事,又让我不得不无能为力地向他低头。
心里烦躁难安。
但此时装置里又暗又静,坐在这离地十几米的空中抽完一整支烟,不由得开始想林裳了。思念的小溪流淌,很快便汇成了大江长河。我掏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却现其实早已收到几条来自她的微信消息,只因我只顾着跟高予仁见面而根本没有留意。
打开照片,现林裳竟去了残缺。有几张拍了舞台上阿寺的乐队,有几张拍了酒吧里新布置的荧光灯,还有两张,一张是她的自拍,另一张,是她和肇可可的合照。穿着薄衫的林裳依然美得不可方物,只是她似乎有意识地照顾着肇可可的情绪,因此在拍照中并没有微笑。而肇可可打扮得很另类也很精致,只是眼神却有些空洞和无力。
我知道魏航的离开,无疑对肇可可是个致命般的打击。然而在感情的世界里,孰是孰非,谁对谁错,哪里又有答案。我打通林裳的电话,乐队演奏的背景音中,林裳好听极了的声音仿佛是一汪冰泉,浸润着燥热难耐的天气,和我这颗飘摇不定的心。
她温柔地笑着说道:“等等,酒吧里太闹了,我到外面跟你说。”
耳听摇滚声越来越小,而哗哗的流水声似有似无,想必她已然离开酒吧,走到了锦江边上。林裳笑问:“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呀?是不是我魅力不够,都没办法让你想我?”
我又怎能告诉她我跟那艾思彤高予仁折腾了这许久,只好答着:“想,很想你……有句词怎么说来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憔悴得全身上下都没了力气,电话都拿不起来啦。”
“臭贫!那现在怎么又拿得起电话啦?”
“因为看了你的照片,激动得又有了力气。”
林裳笑了笑说:“假得很,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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