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敛实见状,这才打量了下她们——这一大一小两人看起来都非常眼生。
不过从服饰的质地以及发式来判断,应该不是府里的下人。
再说下人也没有敢瞪他、到了跟前还不行礼的。
“你们是什么人?”沈敛实被弟弟半强迫半哄劝的弄去看望他不喜欢的女儿,本来心情就很不好,此刻还无缘无故的被人瞪,就停下脚来,脸色阴沉的看着她们问,“为何在此处?”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个女眷被他这样责问,却一点也不发憷。
那年长些的妇人只冷冷看着他没说话,那年纪小的女孩子则是不冷不热的道,“我是季神医的甥女,你们家阀主夫人之义女!这是我姑姑。”
沈敛实知道自己的三弟媳卫长嬴收过一个义女,是季春眠之女,叫季伊人的……本来应该叫曹伊人。老实说他对这件事情并不赞成,在他看来季去病即使救了卫郑鸿,那又如何?这个神医的名头没有卫家哪可能名传四海?
实在犯不着收个庶民女子做女儿这样麻烦。
不过卫长嬴收义女时他又不在,而且卫长嬴只是收作自己的义女,季伊人至今还没有拜沈藏锋为父。沈敛实虽然有点意见,但也没糊涂到因此跑去跟弟弟、弟媳说。
然而因为他不赞成的缘故,对季伊人当然是没什么好感的。
何况这季伊人,还是那个打了他两次的季春眠的女儿。
想到季春眠,沈敛实就有一种抬手去揉一揉额角的冲动——事情过去有两天了,可他的头还是时不时的一阵晕眩。
只是怕让沈藏锋等人担心,这才隐瞒了下来。
总而言之,此时此地遇见季伊人,沈敛实自然很不高兴:“这里是明沛堂后院,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能来的地方,你们若是来寻人的,寻到后就尽快去,不要随便停留徘徊!”
他一边下逐客令,一边心里揣测跟前这两个女子待在这亭子里是想做什么?
“小小年纪就不学好。”那被季伊人叫为姑姑的妇人看面相应该有三四十岁了,看得出来平时日子过的不怎么样,形容颇为枯槁。但季伊人却鲜嫩的仿佛一朵带着露珠的蓓蕾一样。
沈敛实就想,“做了三弟妹的义女还不甘心,这是想继续攀高枝?乡野女子就是愚蠢,她既是三弟妹的女儿,哪怕没有改姓,哪里可能再跟我沈家子弟有什么勾当?何况如今光儿、燮儿都还小,明儿又基本上不着后院。她顶风冒雪在这里是想勾引谁?”
想到这里,沈敛实心里就是一跳,“莫不是冲着我来的?”
也难怪他这么想,“闻说季氏母女与舒颜那小东西非常的要好。这满家上下,舒颜脾气算是顶坏的,就是同辈里头,景儿或西儿,哪个不比她温柔好亲近?为何这母女两个偏偏跟舒颜交好?不是别有所图又是什么?”
他目光就是一沉,暗骂女儿愚蠢,“连这些人别有用心都看不出来!”
既然这么认为了,沈敛实就觉得季春眠之前两次揍自己怕也有什么用意。
他心里生出了极大的厌恶,看季伊人的目光就透着不善。
只是未想那季伊人正值年少轻狂,口齿上根本不让他:“我义母跟我说,这后院里是她管着的,着我随意走动,无须拘束。还说我姑姑才来,着我领了姑姑到处走动散散心,怎么原来明沛堂里后院的事情,不是我义母管,却是沈二老爷您来管吗?”
这话噎得沈敛实差点一脚踹过去!
要动手时想起来自己侄子还得求着季去病,这才竭力按捺住了,冷笑着道:“好个没规矩的东西!你义母平常就是这么教你的?!”
季伊人恼他把自己好友打成重伤,她这种出身草莽的孩子,即使是女孩子,胆子也比许多成年人都大,如今又是半大不小,明明不是很懂事却自以为非常懂事的年纪。再加上看惯了卫长嬴一颦一笑让满堂下人为之色变的威严,觉得有义母跟舅舅这样的后台,完全没必要怕沈敛实。
再说她跟才找到季宅的姑姑在这亭子里歇歇脚,充其量也就是瞪了沈敛实几眼,难道就犯下大错了?
所以季伊人立刻回嘴:“我方才说的话,此刻做的事,都是按着规矩来的。不然我何必理会你这个人?莫名其妙冲上来问我身份问我们在此处的缘故……你又是谁?!”
其实沈敛实肯定不认识她,她却认识沈敛实的,不然也不会瞪他了。
却是因为在帝都的时候,沈敛实伤痛庶子之死,发起性子冲过去打女儿——就是他伤口才好就被季春眠打得迸裂的那一回,季伊人当时正陪着沈舒颜……当时就把他给记住了。
当然两人就这么照过一面,以沈敛实的为人肯定不会去注意季伊人,没准他当时匆匆一瞥,还认为是个小使女。
只是这内情沈敛实却不知道。
所以此刻被季伊人一反问,他皱起眉,倒还真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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