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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第1页)

“你要上班的。你总归是要远走高飞的。我们留不住你的。”

“爷爷……”声音开始有点哽咽了,可是眼泪仍不肯流下。

“我知道你是怨恨我们的。我心里明白。当时的事谁都不想发生,可是偏偏发生了。”

“爷爷,不要说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就不要再说了。”

“我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囡囡,你还恨你爸爸吗?”

还恨吗?已经不知道了,以前是恨的,很恨很恨,恨他抛妻弃女,恨他让她没有完整的家庭幸福,恨他早早的剥夺了她的童年快乐。可是,恨到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恨了。麻木了,心死了,已经不再在乎了,也懒得再去把感情投入到里面了。逢年过节,偶尔通个电话,也是礼节性的问候,有礼而疏离。可是,面对着一个即将往生的人,你要她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长久的沉默,病房里所有的亲戚都在等这一个答案。苏眉知道的,自己的形象在这帮子亲戚间并不好,对他们,她太过冷漠,太过孤傲,不肯讨好他们,不肯融入他们的圈子中。再加上自己长期的对他们的忽视,在他们的心目中,自己就是一个目无尊长的逆子。

很长的一段时间,都等不到一个答案,苏老爷子明白了什么,放下了被苏眉握着的手,说:“这么些年,也难为你们母女俩了。”

“……不恨了,已经不恨了。”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恨了。累了,累得不想动感情了。

“真的?”苏老爷子望着他,眼睛里闪闪发光。

“真的,不会恨了。”

苏老爷子心满意足的笑着说:“到底是一家人,怎么舍得去恨呢?”

可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他加注在我们母女身上的一切厄难,我会永远记得。可以不恨,却不可以原谅。

两天后,苏老爷子黯然失去,临死前,他把一个银镯子戴到苏眉手上:“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我把它给你。”

苏眉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镂空雕花的设计,上等的加工才能做得出来的,在光线底下发出暗哑的光。她笑着说:“爷爷的爷爷,也算是古董了。”

“囡囡,你过来,把耳朵付过来。”

于是,就付了过去,只听见爷爷轻声地说:“本来是给你妈妈的,结果摊上这档子事,我把它给你,你要一直戴着,你要记得爷爷。你再看看爷爷的样子,你不要不记得爷爷长什么样子。”

“爷爷……”苏眉此时,真的很想趴在他身上大哭一场。那时,苏老爷子会不会伸手拍拍她肩膀,就像二十多年前她痛哭时一样,一边拍,一边哄她说:“囡囡,不要哭了,再哭,喝眼泪的山羊就来了。”

苏父看出了她的悲伤,也跟着拍她的肩膀说:“阿眉,不要哭了,你一旦哭了,爷爷就走得不痛快了。”乡下人,最忌哭着送终。

那就不要走好了,谁都不许离开。

可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生命的终结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苏老爷子终于走了,在儿孙们的围绕之下,闭着目,安详的离去。

苏老爷子的丧事几乎都是苏眉操办的,苏父伤心过度,难以理事,两个姑姑又是嫁了出去的人,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地方风俗里,是不能再理娘家事的,而那个所谓的弟弟刚成年没多久,哪里能当此大任?父亲的后妻有心要操办,以示威信,可惜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几次不如意的情况下,苏父当机立断,要女儿全程做主。

首先是选墓地,原先算的是一个山腰的墓地,经济型的。苏眉去看了之后,大为失望,且不说靠近山脚人来人往容易被干扰,光是墓园外的那条国道离墓地不过50米远,就足以让人生厌。往生者最需要的就是清净,可是在这么一个环境中如何清净得了?于是她就马上联系墓地里的管理员,再请一个风水先生,探测了几次之后,决定换成山顶上的一个大型墓地,面向着墓地里的池塘,远离国道。环境幽雅,风水极佳。苏父的后妻似乎对此有点埋怨,说是价格昂贵,比原来的墓地要贵上近十倍。苏眉一听,冷笑了一下:“爷爷留给你的遗产都不止这个数了吧。要是嫌贵,我自己掏腰包好了。”说完,还不忘乜一眼父亲,笑他你找的真是一个好媳妇啊!

定完墓地之后就是联系墓碑,原本找的是一家普通作坊里的普通墓碑,苏眉看后,皱了皱眉头。过于繁琐的雕刻,让人有一种轻浮不踏实的感觉,这和苏老爷子生平是小学老师的身份不符。于是又得重找,最后找的是市里最好的雕刻作坊,纯黑的大理石,石顶有一朵寄托哀思的菊花,碑身用楷书工工整整的写上爷爷的名字,简洁大方。

苏父的后妻再次对这个方案表示不满:“别人的都那么豪华,爸爸的不能这样。”

“豪华和品位是不能成正比的。”肤浅。

“阿眉是读书人,搞时尚的,她比我们清楚什么才是最好的。”

墓碑的钱,又是苏眉掏腰包。

定好墓碑后,就是找道场做法事,乡下人喜欢吹吹打打地超度,一超度就是好几天,所以也马虎不得。

所有的功夫做好,回到家里之后,已经是凌晨。苏眉看了看钟,想起爷爷的悼词还没有写。毫无疑问,这篇悼词仍是她的工作。

苏老爷子的丧事都处理完毕之后,已经是一周过去了,整场丧事,几乎都是苏眉掏的钱,她的工资虽然不错,但是要供楼,要打扮,要玩乐,每月所剩仍是有限。这么些年的积蓄,换来的是爷爷的风光大葬,也算值得,就当是偿还这么些年的亏欠吧。查了一下卡上的余额,只有三位数了,她苦笑了一下,混不下去的话,也只有投靠妈妈了。想想自己真是凄凉,掏光了所有,除了一个镯子什么遗产都没有得到,而别的亲戚,早已是盘满钵满了。没有了钱,成了穷光蛋,人家还都有父母可以依靠,有的甚至还有丈夫,而她,来来去去,只得一个妈妈。

苏眉临走的晚上,家里的亲戚都来送行,苏父更是逢人便跨:“这是我的女儿,老爷子的丧事都是他操劳的。在上海工作呢,认识不少权贵。”

亲戚们也纷纷附和,大赞其美丽,有知识,有能力,了不起。

苏眉看着,也笑着迎合,心底却是一阵发凉,一群跟红顶白的家伙,自己能得他们的青眼,不过是因为爷爷的丧事办得极为风光罢了。她可没有忘记当年他们嘲笑她是女儿身时的嘴脸。朱砂曾经说过,她这个人,女权。女权,是啊,可那都是逼出来的。

回到上海之后,已经困极,乏极,可是仍得整理行李,打扫房间。连续一周的操劳,以及一直以来心底悲伤和内疚的情绪的折磨,使苏眉整个人瘦了一圈,脸色也憔悴的可以。最后,她也终于被击垮,在吃晚饭的时候,两眼发黑,头痛欲裂起来。于是,干脆连饭也不吃了,澡也不洗了,上床睡觉去。临睡前忽然想到,自己这么个鬼样子,恐怕死去了也没人知道吧。

睡着的时候也不得安生,一直梦到爷爷的辞世,做道事时的吹吹打打一直在耳边萦绕。到最后猛地惊醒,于是终于压抑不住,抱着棉被哭了起来。自从见了爷爷一面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哭过,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许哭,不要哭,一哭就会崩溃的,自己一崩溃,就再没有人可以支撑这个场面了。而自己的脆弱,也会同时展现在这帮人的面前。这帮她最讨厌的人面前。直到现在,终于可以给她一个机会,毫无顾虑的失声痛哭了。

哭到最后,喉咙冒火,想喝水,却疲惫得不能起床,她拿起了手机,忽然想找个人来倾诉。可是手机上的数字却显示3:41,人人都在好梦中安然入睡,只得她一个人在独自流泪。

她拿着手机,一下一下的往下按,按到最后,看到子扬两个字,她印象中好像没有问他拿过电话号码,也许是送酒醉的自己回家的那天晚上他擅自加进去的把。

这么些天来,天天都在为爷爷的事情操劳,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是想其他的事情了。可是,在这个万籁寂静的夜晚,心事忽然被勾起,脑海里就全部是他的身影了。真是奇怪,得不到的时候总是想念,得到了之后却又拼命疏离。感情事,难以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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