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说出来……却只觉得声闷气短,觉得爸妈也许会对自己很失望、抑或觉得自己变成了那种暴虐成性的屠夫、把人命视作无物。
因而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最后干脆没法儿再继续,而是坐在床边,低下了头。
橘红色的夕阳照进来,把他的影子长长拉在地上。爸妈和可松好久都没说话。
于是李真鼓足了勇气,又略显不安地微微抬头,了母亲一眼。却发现她的眼睛里又噙满了泪水,伸出手来将自己轻轻揽在怀中,低声道:“别害怕,过两天让你爸爸找领导,去给你安排个心理医生……是不是都得这样的?”
后一句,她是问李开文的。
李开文重重地叹口气,在李真的背上拍了拍:“没事儿啊——那些都不是好人。你这就像上战场一样,那些都是敌人——”他“啊”的声音咬得很重,像是要藉此安下李真的心。
于是李真把下巴搁在母亲的肩膀上,目光透过玻璃窗,到了空旷原野之上的那一枚落日——太阳的血染红了晚霞,然后慢慢往群山之后坠去。
他也就真的安下了心。
只是,他想的是——啊……他们果然没有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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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府北方基地的保密条令是相当严厉的。校官以下的军衔在进入特务府的北方基地的编制以后,都会接到“禁足令”——在两年的时间里,除非执行任务,否则没有批准,不得外出。
而如今李开文还没有捱过这两年的“刑期”。只是因为李真的事情着实惊动了不少人,情况又的确特殊,北院才给他和宋晨肖批了0个小时的假期。
其实宋晨肖倒是没有异能,只是因为与李开文属于夫妻关系,因而一并迁进了北院的家属区,过上了类似“监禁”的生活。当然,这只是人们私下里的玩笑话。实际上北方基地的生活区,面积是相当广阔的,生活在这里,其实与从前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没什么区别,只是没法像普通人那样,可以在各个商场、城市之中随意地走动罢了。
然而从前他们家里只是工薪阶层,旅游的机会更少得可怜,一辈子无非是在平阳的三个城区之间活动,宋晨肖甚至没有去过较远的平河区。
而眼下得知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甚至极有可能与自己在这样一个地方重新团聚,长期以来积郁在二老心中的块垒也就荡然无存了。
所以他们去本部医院的一楼餐厅吃了顿不算丰盛、却格外温馨的晚饭。这种温馨当然是相对于李真的一家三口来说……实际上可松仍旧郁郁寡欢,甚至在强作笑颜。
三个人都清楚这一点……但也的确无能为力。除了自己与时间,大概没有什么安慰的话语能够快速有效地抚平心头的伤口吧?
毕竟,张朝阳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饭吃了很久。因为从李家夫妇俩来到这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九个小时——李开文必须得在晚上22点以前回到北院。
而为了不被人打扰,他们四个人是在一个小隔间里吃的。因而外面虽然偶尔有人用餐,却始终没有注意到他们。
但就在这一餐的尾声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到来了。
第四章安博士
这个小隔间有一扇磨砂的玻璃门,而李真正背对门坐着。
于是他听到了女士高跟鞋的声音——很轻,似乎走得小心翼翼。然后在门外停了下来,并且“当当当”地敲了敲。
敲门声也很轻。若是不注意,还以为是谁将杯子搁在桌上了。但这样的声音当然瞒不过他的耳朵,所以他站起身,开了门。
然后发现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之所以用“女人”而非“女孩”这个词语,是因为来者也许比李真要大上四五岁。因此在他的心里……已经将对方归类为“女人”了。
但即便如此,那女人也只不过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青春靓丽的时节。她穿了一件白大褂,却没法遮掩高挑美好的身材。个子挺高,大约已经和李真齐平了。因为穿着一双高跟鞋的关系……甚至李真得微微仰起头,才好到她的眼睛。
这扎着马尾的女人给李真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超温柔的。
可松的睫毛已经是他见过的、最长的了。然而这女人的睫毛似乎更长——因着大厅里灯光的映照,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就好像已经害羞地垂下眼帘了。
偏偏她的眼睛也是长长、大大的,配上细而挺的鼻梁、丰润的嘴唇——给人的第一印象竟不是美或不美,而是……
真的起来超温柔的啊。
大多数个子高的女孩声音都有点儿粗。然而这一位……一开口的时候,却更加深了李真对她的印象。那是一种怯生生、又柔柔糯糯的声音:“啊……你们在吃饭。抱歉哪。”
然后,就很不好意思地往后走了一步,一边关门,一边从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来。
李真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向爸妈和可松。
其实那三位也愣住了——过了好久,宋晨肖才狐疑地着李开文:“那是不是,是不是……”
李开文费劲地想了一会,眼睛亮起来:“噢,那个是安博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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