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到台北的国中,压力变得很大,从前在台中的学校,我是名列前茅的资优生,在这里却显得很普通。
同学们一个个都会其他才艺,钢琴、小提琴、长笛等等,就只有我什么也不会。大家也喜欢比较父母接送的车、手机是哪支,又或者看了谁的演唱会、买了什么周边,那些我都没兴趣,也不可能为了炫耀去跟姚书尽索取,因此我都默默躲在角落听他们谈论。
低调的原因,还有一部份,是我害怕自己太过活跃,被肉搜翻出过往,会被人知道我就是那个杀了继父的男人的妹妹,也会知道我曾被继父性侵了数月。
虽然理智上能明白自己是受害者,但这个社会对于女性,仍旧是不公平的,仍旧充斥着歧视的理论,女生被性侵就是穿得清凉、是骚货等等。
我明白,如果被同学知晓我曾经被性侵,肯定会有很多难听的话题围绕我,像是被性侵为什么不挣扎?会湿吗?有快感吗?
我想我是没办法承受那样的舆论痛苦,「人言可畏」在这个年纪就理解了,网路上难听的言论,我可以不要去看就好,但校园里若是有相关话题流窜,我不可能无视。
那些当着面的椎心之语,我知道自己无法承受,那就努力避免產生的可能吧!
国三的寒假,我第一次见到了穆芮莹。
有个已经访视我很多次的社工阿姨林湘琴,又跟我约好来家访,要确认我在新环境适应的状况。
明明我每次都告诉她我很好,但她还是一直要来访视,我不晓得意义是什么,状况已经不会更糟了,还要一直访视干嘛呢?
那天,穆芮莹跟她一起出现在我面前,因为她是社工阿姨的女儿。
「梓棠,抱歉……这是我女儿芮莹,她身体不舒服,所以我刚刚去补习班接她,可是已经到约定的时间了,来不及回家一趟,只好带着她一起过来。」社工阿姨在家门口,略带歉疚的看着我。
那天的芮莹有些病容,却遮掩不去她的美丽,虽然她和我一样才国三,五官还没长开,但已经能预见她未来会有多漂亮。
她的美就像高山的湖泊,寂静、纯粹又很乾净。
可是林湘琴跟我说话时,我有看见她瞪了穆芮莹一眼,似乎很责怪芮莹,但没人会愿意身体不舒服呀!
我在芮莹脸上,看见委屈、难过还有自责,感觉她在家里应该也时常被骂。
林湘琴似乎是个严厉的母亲,女儿身体不适也得不到她的体谅。
我在芮莹身上彷彿看见过去的自己……
「没关係,快进来吧。」我让开了门,这里是公寓三楼,她们走上来应该也累了,我对芮莹有些心疼,不想再让她站太久。
我领着林湘琴去沙发区,让她坐在l型沙发的三人座,穆芮莹则为了回避听到访谈内容,坐到餐桌那边,我倒了两杯水给她们后,自己落坐于沙发单人座。
林湘琴身上掛着的名牌,写着她的服务单位和名字,明明她的名字很好听,是很温柔的感觉,但她整个人不苟言笑又很严肃。
准备访谈前,我看了眼穆芮莹,我们四目相交,她对我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容很纯粹,没有任何恶意,她给我莫名的亲切感,让我愿意靠近她。
或许是我在她身上,看到同样的伤痕吧?那源自于母亲——长年无声的伤害。
林湘琴跟我聊着一些评量表上的事项,确定我跟着姚书尽过得很好,并且在新的国中能适应。
才刚聊完,她就忽然接到一通电话,说有需要紧急安置的个案,因此她必须立刻离开。
「女儿,你身体如何,能跟着我再去下一家吗?」林湘琴面露担忧与不耐地看着芮莹。
她这方面是勉强比范语冰好一点,范语冰即便我发高烧也不太理会我,还好我从小身体就不错,大概是因为潜意识知道,生病没人可以依赖,也不想麻烦哥哥。
我看着穆芮莹苍白的脸,不晓得她身体是怎么了。
「还是很痛……」芮莹趴在餐桌,十分虚弱的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腹部,我想我知道她身体怎么了。
不晓得为什么,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我愿意跟她独处多一些时间。
或许是太过寂寞吧?来到陌生的环境后,我其实是期望能有聊得来的朋友,而她是社工的女儿,相对来说,我觉得她会比学校同学,更能同理我的状况,我比较愿意和她有交集。
犹豫几秒后,我开口说道:「还是……让她在我们家休息,等你忙完过来接她回家?」
「可以吗?」林湘琴有些惊喜地看着我,又转头看向芮莹,「你觉得呢?」
芮莹点点头,「总比跟着你跑来跑去好。」
那个午后,我跟虚弱的芮莹聊了许多,奠定我们的友谊,乃至于后来能成为情人。
她果然如我所预料,林湘琴对她的责骂,从小到大都没少过,就因为她是社工的女儿,被逼着要比同学都更早熟,她没有犯错的机会,每一个举动都被放大检视。
身为独生女,她压力很大,因为做得不好就可能害林湘琴被间言间语,她和我同样明白人言可畏。
她得知我是因为什么而需要被她妈妈关切,并没有问出任何无理的问题,只是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
「如果你愿意,我觉得我们可以是很好的朋友。」她用好听的嗓音,在我旁边说着,「其实我家跟你家很近,但我实在没力气走回去。」
因为同病相怜,都生活在母亲的淫威下,所以我愿意对她释出善意,「真的吗?那你该不会跟我一样读r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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