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愉悦应声,“我就是这种人。”沈元夕收了心,默念写信才是正事,收回搭在他肩头的手,向前又迈了一步。这次已经重新拾起了走路的感觉,没有异样感了,但迈出第二步后,沈元夕僵住不动了。三殿下语气罕见的有了一丝紧张:“怎么了?”他站起身,手又扶了上来,微微弯下腰,去观察她的表情。沈元夕停下,并非疼,而是她看到了自己的脚。不着袜的脚。她这才发现自己赤着脚,从衣摆里露出的腿,也是一样,光洁的腿,不着衬裤衬裙。她慢慢感受着,甩开三殿下的手,轻轻摸了摸大腿处,倒抽一口气,冷汗又起了一身。她光着!不仅仅是腿!沈元夕红着脸,慌乱地摸了自己的怀襟,这里也光着!肚兜里衣都没有!能摸到的!沈元夕跳了一下:“嗷!”三殿下明白了,半眯着眼,笑看她的反应。沈元夕仔细拉起身上的衣服看了眼,人都要热化了。外面这层又沉又长,还拖地的衣服并不是那日她身上穿的婚服,而是一件淡紫色的外衫,被一条玉色衣带束在身上,摇摇欲坠。“这是谁的衣服!!”“我的。”三殿下平静答道。沈元夕扒了外面这层衣服,里面倒是件合身的,鹅黄色的衣衫,只不过也是松垮裹在身上,连里面的衣带都没系,一样的快要掉下去了。“……谁帮我穿的衣服?”沈元夕还抱着半分希望,巴巴问三殿下。三殿下坦荡荡道:“我。”“那谁帮我脱的衣服?!”沈元夕不信,再问。“我。”三殿下笑了。里衣都没了,只有两件衣服裹着,遮羞都算不上。这不就是看光了。可能是委屈,也可能是少女放不开的羞耻心作祟,沈元夕抽抽搭搭哭了起来。轮到三殿下慌了,但他很快镇静下来,把沈元夕拉进怀里圈住,问她:“为什么要哭呢?已是夫妻,早晚都要看的。”沈元夕耳朵随着心脏鼓动着,红透了,连敞开的衣襟处那片白都染上了红。三殿下又问:“哭这么痛,伤口疼吗?”沈元夕擦了泪,深吸口气,点了点头。疼,一抽一抽的疼。“所以不要哭了,我看了,挺好看的。”他不夸还好,一开口,沈元夕又想哭了。“我也可以让你看。”三殿下哄道,“不喜欢吗?”沈元夕泪停了,她诚实的点了头,喜欢,想看。“嗯,所以我也喜欢看你。”三殿下一把抱起她,腰与腿都被握在他手中,“每一寸,每一缕,我都看了,都很喜欢。”沈元夕呼吸滞住,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气迷蒙的看着三殿下那张脸。他是故意的,他在逗弄她,绝对的!一阵麻软从脚腕窜起,衣摆坠了下去,露出她的脚。粉紫的映衬下,刺目的白。沈元夕心一跳,暗道不妙,她推开三殿下靠近的脸,大喊:“我要写信!我要写信!我要给我爹写信!!”三殿下笑了起来,把她满抱在怀,轻声安抚:“别动,我抱你去……不逗你了,养好伤。”他把沈元夕圈在怀里,塞了支笔,又仔细将信纸铺开,好心情道:“什么都可以写,譬如我欺负你,戏弄你,都可写进去,向沈丰年告一状。”沈元夕捏着毛笔,笔尖在抖。“你在害怕吗?”三殿下又逗她。沈元夕欲哭无泪,叹气道:“真不是,我是好久没提笔,控不住了……”本就损了血气,握笔不稳,还要当着他面写字,要献丑了。三殿下却没离开的意思,他探身去,越过沈元夕,径自又拿了一支笔,润了墨,抽了张纸,写了起来。沈元夕道:“殿下也有要写的吗?”
三殿下笑道:“是啊,做大将军的女婿,却没照顾好他的女儿,小婿也要写封信,讨岳父一骂才安心。”作者有话说:三猫,沈丰年是真的会骂的,沈大将军骂阵水平,曾经是活活骂死过敌方大将的。你悠着点,三猫。元宵沈元夕斟酌着用词,将自己受伤的事一笔带过,只说现在已经好了,身体康健,胃口极好,让父亲不必担心。她也知道,这封信无论写什么,都能报平安,父亲见了她的亲笔信,也就知道她已无碍,能提笔写字了。沈元夕写好后,折起来,看到桌上的玉兔镇纸,笑了笑,拿起它压住了自己的信。三殿下也在折信,他和沈元夕是同时停笔,只不过他好像洋洋洒洒写了好多。“写好了?”他拿起沈元夕的信,两封装在一起,收起来了。“殿下的信,都是怎么送出去的?”沈元夕问。刚到华京时,沈丰年就给她指了华京的邮驿,还留了个亲信负责传递家书。“乌鸦还在就是乌鸦送,乌鸦不在,就只能找人送了。”三殿下道。“它还好吗?”沈元夕记起了那只乌鸦,最后一次见,还是在上月。“过几日暖和些,他就能活过来。”三殿下系好衣带,出去递信,过了会儿,又撩起帘子转回来,指着后面的竹帘嘱咐道,“箱子在那里,衣服都拿过来了,你要不会穿就等我回来。”说完,就又从她眼前消失了,再看时,三殿下淋着小雨,飘悠悠在几丈开外的小桥上,哼着百年前不知名的街巷小调,步子踩在这调拍上,很是惬意,没过多久,他的身影就隐入色彩斑斓的月门之中,不见了。沈元夕按照三殿下的话,撩起身后的竹帘。竹帘那头,又是一间屋,一样是由屏风垂帘作墙,这屋子里堆着她的嫁妆箱,前面几个都开了箱,里面装的是随嫁的衣物。“他是在这里找的衣服吧。”沈元夕自言自语着,翻找着喜欢的绣样。之前备嫁妆时,三王府也送了许多绸缎布匹,最会做衣裳的小福嫂见了那料子颜色,扯着做了几身,虽不是华京当下时兴的花样,但雅致漂亮,她很是喜欢。“说什么,不会穿就等我回来……”沈元夕一边穿一边嘟囔着,“还以为是什么坏东西,吓死了……”还不就是常服,并不繁琐。她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至于连穿件普通衣裳都要人侍候吗?只是换衣服时,脚踩着三殿下的那件外衣,沈元夕未敢深想,红着脸打理了自己。衣服穿好后,底气回来了不少。她又生了几分好奇,慢慢挪着去看四周的构造。她所在的地方,各处都是直通的,靠垂下的竹帘或是整面墙大的屏风隔开,每一间都面向着院落,能看到外头的景,只她睡的这间连着小桥。沈元夕从未见过这样的屋子,微微弯着腰,捂着伤患处,又往前走了几间,瞧见了之前来三王府时住过的暖阁,里头摆设几乎一样,但却没了墙面和小窗,也是四周垂帘的房间。这样相似的帘屋,一眼望不到头。一缕熟悉的香飘来,沈元夕回头,见三殿下掀起帘子袅袅走来。他身上的罩衣被雨打湿了肩头,色泽深了几分。沈元夕眼睛亮亮的,问他:“这是哪里,上次来怎么没见到?”三殿下笑了笑,只问:“还习惯吗?”“不太习惯,但很……风雅。”她说,“像《本仙传》里落魄时住的流觞曲水屋一样,四面透风,要用书纸遮起来……”三殿下先笑她果然看的都是这些书,又道:“说的不错,确实是落魄了才会如此。”沈元夕一惊,三殿下上前来暖了手,扶住她,“雨快歇了,景不错,一起看吗?”沈元夕点了头,三殿下帮她披了件遮雨的衣衫,取了斗笠,仔细为她戴上,慢悠悠过了桥,扶着她一点点地挪步。“这是春景。”他会简单的同她介绍。过了月门,到一处景深意幽的宅院,又道:“这是盛夏之景。”走到水榭台上,沈元夕走不动了,三殿下扶她在廊下落坐,指着另一处能窥见个偏角的金红秋景道:“那边是秋院,再往外是拟冬之景。”沈元夕摘了斗笠放在一旁:“我只睡了几日,醒了这里竟然完全变了个样子。”“这才最接近它原来的样子。”三殿下慢悠悠烹了茶,分给沈元夕。沈元夕仔细吹去热气,尝了一小口,有些苦,回味倒是甘甜的。三殿下看着她的神情变动,自己寻些趣味,笑道:“我加了味熟地。”沈元夕对药草略懂些,知道这是补血气的,不知想偏到了何处,一时无话,只捧着茶看向水面。“乌耀就在这里。”三殿下指着湖心。“我记得……好似这里应该有个小屋。”沈元夕也不知哪来的印象,依稀回忆起这里应该有个湖心岛,还有很深的台阶,往下一直走,是黑的,床是又冷又硬的。三殿下笑了起来。“记得不差,从前这里是有个看得见的入口。”三殿下道,“只不过我换了阵,它隐到湖底了。”他血不够撑那么繁复的阵了,所以脱去伪装,把本真的王府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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