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隐砚怔住。
她一时脑海中隐隐走马过很多人,很多面孔现出又消失。和白岐对视许时,最后她一推桌起身道:“师兄,我去睡了。”
白岐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愣了下才点头,“哦……哦。”
白隐砚进了里屋,她弯腰拨了拨炉中炭火,合衣上榻。抖开被子时她闻到一股陈旧的味道,盖在身上,先是迟钝的凉意,后来渐渐暖和过来。
她翻了个身,在陌生的一切中感到种熟悉的困苦,但这竟没有影响她的睡意。白隐砚压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很快闭上双目。
再睁眼,屋中坐着白岐。
他环着双手小憩在椅中,白隐砚坐起来揉揉脸,白岐睁开眼看过来。
“醒了?”气音沙哑,白岐清清嗓子,换了平日用的假声:“起来洗洗,一会好走了。”
白隐砚呆愣地坐了半顷,渐渐回过神来。
“去哪。”
“带你回师门。”白岐站起身,扔了个东西到她面前。“洗好了出来,我在外头等你。”
白隐砚顺着一低头,看到了之前她从车厢里顺出去的那只鞋,白岐的意思很明白。
她忍不住蹙眉咬紧牙关。
片刻,白隐砚起身梳洗。
开门走出民宅,后院外停着辆灰棚马车,白隐砚自觉地爬上前驾和白岐坐在一起,白岐捧住她的脸摆弄一阵,末了扣了个轻薄东西。白隐砚本闭着眼,再睁目眼前便模模糊糊,看不太清了。
一声轻驾,马车驶起来。
车拐几条街,白岐停车给她买了两个煎团,白隐砚吃着感觉的确挺困难。
她抹抹脸,随口道:“这是人皮么。”
白岐嗯了一声。
白隐砚问他,“你平日随身带多少?五张?十张?”白岐不回答,她又道:“思缈也好奇,问过我。”
白岐停了停,声音有点紧绷:“你不用拿她压我。”
白隐砚不接话,继续问:“多少。”
“……一打。”
她点点头,咬口煎团,又问了几个白岐难答的事。马车离城门渐进,白岐叹了口气,“阿砚,我知你心中不舒服,但师兄真是为了你好。”
白隐砚没能抑住,低笑了一声,声音残冷。和白岐独处的局面开启了一些曾经,一些掩饰,和一些真实。
白岐耐着性子道:“你当年在京畿落脚师父和我们本就不赞成,只是见你楼起了又与那符柏楠没甚交集便没有多管,你原本安安分分,这两年是怎么回事?师兄一直没好好问清。若是想寻个婆家,江湖上开宗立派的才俊谁人不行,你在想什么呢阿砚?”
他转头看她。
“你找谁不好,犟着脾气挑个阉人,阉人就算了,非得是他。师父真得要气坏了。”
白隐砚只默默咀嚼,不回话。
马车在城门前只停了一停,白岐掏了几枚铜钱给还睡眼惺忪的守城军,兵丁接过铜板往怀里一揣,“老刘,今儿个起得早啊。”
白岐满面赔笑:“啊,请早儿请早儿,军爷也早。”
二人象征性地掀了掀车帘,随口道:“怎么着,带着婆娘谋发财啊?”
白岐道:“哪儿就婆娘啊,家里小幺,带她出去见见世面,军爷通融。”
“嗯……”
白隐砚本在动脑子,可白岐的手一直握着她命门,她便在插科打诨中沉默出了一个初见世面姑娘家该有的矜持。
出了城,马车渐渐驶离大道。
白隐砚辨不清路,只能隐约见到些模糊的东西,一路向北,她在白岐喋喋不休的套话与说教中渐渐犯困。
白隐砚裹了裹大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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