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芸心?里的疑云却?是更浓了,她?低头瞅了瞅盘里的甜瓜,递给了顾杏花,让她端去给院子里的两位客人享用。
自己则推着绷着脸的儿?子,把人撵进?了屋子,叹了口气:“阿娘知道你素来是个好孩子,你同阿娘说说,近日来的这?些反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槐沉思再三,看向顾芸,面色凝重地问了声:“阿娘,一定还记得韩沃吧?”
顾芸当然记得,要不也不会方才饭桌上杏花刚刚提了一嘴,她?就不让杏花说了。
这到底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顾芸这?会儿更加一头雾水:“怎么你也说起这?个了?”
顾槐兀自说道:“当年魏王来吴州游赏,韩沃想方设法自荐为其向导,为之解说人情风物,更是宵衣旰食将自己编纂的吴州风情录集录完毕,献给魏王。那几日他是如何鞍前马后你我不是不知,魏王分明?受下?,回京后却?转头给他?冠了个想靠阿谀媚上谋取捷径的罪名,又以整治歪风邪气为由,剥夺了他?当次的科举资格,自己则借此博得刚正的美名。”
韩沃是他?同窗的兄长,其实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起初对于他这样的做法,顾槐虽然有些不敢苟同,却?也明?白他?的苦处——天下永远是权贵门阀的天下?,读书人想要出头,仅凭几分才识想要战胜血脉阶层,无异于痴人说梦,除了三年一次的科举,前三甲者能被任用,剩下?几人能出头?
而三甲之外,其他中榜的士子好些也不过做个地方小吏,可世家子弟,随随便便就能被塞到朝堂之中?。
还有魏王,也许不过是个肥愚的酒囊饭袋。
可韩沃编写的那本吴州风情录,后来为魏王所窃,成了他?游玩吴州的见闻心?得。一朝署上了魏王段益的大名,更名为吴州见闻志,竟让魏王一跃成了有名的才子,没有任何人提出质疑。
就连韩沃本?人,也只能忍气吞声。
顾槐道:“自此事之后我就灰心?了,什么宏图理想,不过无壤之苗,一旦地位太过悬殊,就没有公道可言。阿娘可知,王公贵族对于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不啻穿肠毒药,若是不慎沾上,也许哪日就毒发了。”
顾芸听得也是一阵毛骨悚然,那些王公贵族碾死他们就和蚂蚁似的。
并且韩沃这孩子她是有印象的,其实人是有些本?事的,也有抱负,就是心?思活络了些,可自那件事后,就一蹶不振了。
阿槐说的对,能不与大人物打交道,那还是不打交道更好。
可这?与阿槐近日的异举有什么关联?
顾芸想了想,一番搜肠刮肚之后,她?斟酌着问道:“你莫不是怀疑这?位凌公子来头不小,也许是什么王侯公卿之家的人物……?”
“不是怀疑,是确知。”顾槐苦笑道,“而且,想必阿娘也看出了向知其实是女子之事?”
顾芸震惊得说不出话,实则向知来的头几日,她?就已经看穿了她的女儿身,只是这?么久也没有和谁说起过。却?原来这事她儿子也一早就看破了?
可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顾槐说的话,却?让她?更为震惊之至,嘴张得都能塞下一枚完整的鸡蛋了——
顾槐把那天初见凌弗后,隔着一堵院墙,听到的向知与凌弗的对话,原原本?本地都说给了顾芸听。
顾芸的腿都有些打颤。甚至于,听着听着,她?萌生了一个更为大胆的猜想。
追寻妻子而来的王爷,前阵子不就有一个,动静闹得还不小。
虽说大家知道的只是他派了一队人马来找,但也说不准,人家背地里就悄悄摸摸的自己找来了呢……
而此时另一边的院中?,顾杏花正一无所知地同知知和萧弗分食着甜瓜。
阿娘每一撮瓜瓤切得都很大,甘甜又生津,杏花把最?正中?间的那一瓣给了知知:“向大哥快尝尝,这?是我阿娘托人从温泉水灌溉的田地里买来的呢,这个季节可不是哪里都能买到的。”
知知不好意思地接下?,顾杏花这才又把盘子呈到了萧弗跟前,是让他?自个儿?拿的意思。
虽然这位凌公子的模样也生的俊朗,但顾杏花总觉得他?身怀一股肃杀之气,不像她?的向大哥这样好亲近。今晚吃饭时还好些,现下?却?是一脸郁郁沉沉的吓人,真和她?哥说的那样。
想到这?,顾杏花又朝知知走了两步。
“向大哥你看,你给我们家送的灯笼我挂到树梢上去了,挂在最?高的地方,是我亲手爬梯子挂上去的呢。”
她?一边说,一边双眼发直地看着向大哥吃瓜的样子,水灵灵的瓜瓤被他细细慢慢地咬出个了缺口,汁水沾在他?的唇上,越发的唇红齿白。
怎么会?有人吃瓜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知知笑着夸捧:“杏花这么厉害?”
“我不厉害,向大哥才厉害,你扎的这?灯笼的样式我都没见过。”
萧弗自然不可能没注意到顾杏花对知知的态度非同一般,蹙着眉锋听二人又聊起了灯笼。
想那时他正同她的小姑娘表着衷肠,顾杏花就来了,打断了他?们的独处。
虽然他话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可小姑娘都没给出什么回应,如今第三人在场,她?更不可能开口了。
现在倒好,顾杏花还把他挤到了一边,彻底霸占了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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