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属鲜卑族,实打实的马背上得天下,要在关外这等风沙苦寒之地经营,骑射的功夫是绝不能丢下的。以行猎的猎物来告祭宗庙,也确实是鲜卑人的作风。
越皇后教过燕檀一些治宫的手段,却还没来得及手把手教她如何筹办祭祀这样的大事。燕檀对此一窍不通,不过这不妨碍她一口应下:“皇上放心!”
慕容绮今日获得了燕檀的亲近安慰,心情十分好,温声道:“若有什么拿不准的,就让春华来找阿六浑或者敦城都行,你只管把大婚和祭祀准备好,其他的都有朕在。”
燕檀更加拿不准慕容绮的态度了,祭祀是大事,并不局限在后宫这一隅之地。慕容绮如果真想架空她,不该将祭祀一并交给她。
难道慕容绮真的只是想让自己安心准备大婚?燕檀匪夷所思地想着。
她抬眼去看慕容绮,正好慕容绮也朝她看过来,黑鸦鸦的长睫半遮半掩,眼底流光溢彩,看过来的时候仿佛含着无尽的情意。
哪怕是见惯了美色的燕檀,都因此微微一晃神。
燕檀赶紧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清心经,暗暗责怪自己心不静。
清心经十分有用,念完两遍,燕檀顿觉心如止水,再迎上慕容绮的目光时,又恢复了往常的从容不迫。
全程注意着燕檀,以至于把燕檀细微神情变化看的一清二楚的慕容绮:“……”
他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安慰自己日子还长,不急于一时。
接下来的几日,燕檀暂时沉住气,没去打听和朝政相关的事,只在宫里了解宫务,查阅祭祀的旧例。只找了个时间出宫又去驿站见了乔安等人一面,确定北齐朝廷的人已经找他们要了家眷的信息,不日就将动身的消息,才松了口气,回去继续研究北齐宫务。
这几日对燕檀来说,是难得的轻松时光。宫务虽然繁杂,总比错综复杂的朝政更好处置,慕容绮每日也会来朝华宫和她说说话。
单从美貌来看,燕檀还是很乐意和慕容绮说话的。她虽然还是不怎么喜欢北齐人,但自己都已经身处北齐了,如果不克服自己对北齐的不喜,不但给自己找不痛快,还容易得罪人。慕容绮长相漂亮,又待她温和,虽然心思难测了点,不过燕檀对他的评价还不错。
云蘅从外面推门进来,道:“公主,夜已经深了,还不安歇吗?”
燕檀正在看一份账册,摆手道:“本宫看完再睡。”
云蘅道:“公主,后日就要大婚,丑时就该起身,这两日公主正该早睡养养精神,不然到了婚礼那日无精打采的,叫北齐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燕檀摆手道:“盖头一遮能看得见什么,本宫总不会当场睡着了。”
说完这句话,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北齐的婚礼是用不上盖头这种东西的,不由得自失一笑,转眼看见云蘅神情担忧地看着她,忍俊不禁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本宫在梁国长到十八岁,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有什么稀奇的?”
云蘅不好意思地垂了头,没有接话。
燕檀何尝不知道云蘅的心思无非是怕自己想起梁国伤怀。
心里难过是真的,但这些日子过去,燕檀早就能很好地将心底的难过掩藏起来。因此她还能看着云蘅,轻嗔一句:“想的倒多——过来服侍本宫安歇。”
云蘅心里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帮燕檀拆解钗环。还没来得及把琳琅珠玉拆解完,就听隐约有脚步声逼近,春华在外面扣门:“殿下,福寿宫刚传了太医。”
“进来说话。”燕檀扬声道。
春华不愧是慕容绮亲自指过来的可靠人手,哪怕今晚不该她值夜,三更半夜里依旧衣衫整齐,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一进门先行了个礼,道:“殿下,刚才阿六浑侍长派人来传话,说福寿宫的那嬷嬷去太医院把太医叫走了大半,皇上已经过去了,皇上的意思是不要惊扰殿下休息,也不必让殿下过去,但奴婢还是觉得该来禀报一句。”
“你做的很好。”燕檀先夸了一句,再问,“是太后出事了”
春华摇头道:“奴婢不知,不过太后一直健壮,倒是七公主身子虚弱,多半是七公主病了。”
燕檀讶异地扬起了眉。
七公主,太后仅存的亲嗣,传说身体不是太好。燕檀在宫里住了这么久,都无缘得见七公主一面。
“过去看看。”燕檀迅速下了决定。
春华犹豫道:“殿下不必走这一趟的。”
燕檀摇头:“皇上不让人知会本宫,是心思体贴,但本宫既然知道了,于情于理都该走一趟。”
云蘅不等燕檀吩咐,就已经手脚麻利地将燕檀发间的钗环卸下来,给她重新梳了个发髻。那边的春华见燕檀执意要去,已经出去传软轿了。
深夜里的福寿宫根本没能安静下来,先是那嬷嬷急匆匆薅走了太医院大批太医,然后是慕容绮带人赶去了福寿宫,不出一刻钟,燕檀又匆匆赶了过来。
刚进福寿宫的正殿,燕檀就看见宫人鸦雀无声,一只只被吓傻了的鹌鹑似的站在角落里。慕容绮坐在靠窗的榻上,正合着双眼假寐。
燕檀还没来得及走过去,慕容绮就仿佛有所感应,睁开了眼,对燕檀道:“你怎么来了”
或许是深夜被惊动,慕容绮有些疲惫,他看向燕檀时,黑漆漆的眼珠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氤氲的薄雾。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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