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一幕发生了:当白井成功地制服了医生之后,被我用念力强制悬浮的夏洛特突然发出了声音,以“废物”一词贬低医生。
在我的印象中,这具不久前与我有过一次交锋的尸体人偶总是沉默的,除了会遵循施术者的命令行事与渴求活人血肉之外,她表现得就好像一具真正的尸体,没有表情、不会说话、缺乏血色……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口齿清楚地说出了话,还栩栩如生地流露出了讥讽的神态,向着医生投去了十分轻蔑的目光。
按理说,以施术者与尸体人偶的关系,后者是天然的下位者,可她现在哪里还有一点点下位者应有的姿态?
面对这种变化,即便沉稳如老神父也不免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你……”他死死地盯着她,“你是谁?”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下一刻,宛如白井的空间转移一般,半空中的她的身影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
奇怪的是,尽管不见踪影,可她的气息却还留在那里,而几乎是她消失的同时,她原本的位置的正下方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动静,仿佛是一个人落到了地上。
这很可能不是空间转移,而是隐身的能力。我迅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倘若我要用念力直接对一个物体施加力,那就必须先观测到这个物体的本身,简单地说:在并非触手可及的距离下,我无法控制自己看不见的目标。这一条限制也决定了我无法以念力直接搅碎对手的内脏。要是我能做到这种事情,哪怕对手是酒吞童子,我也有信心战而胜之。而此刻,夏洛特施展了很可能是隐身效果的能力,我无法以视觉观测到她,因此先前的念力悬浮也失效了。虽然可以感应到她的气息,但如果以此为依据发动念力,结果能干涉到的也就只有气息而已。
下一刻,她的气息骤然加速,向着医生与白井冲刺过去。白井也注意到了我和老神父这一边的异变,她似乎不具备感应气息的本领,正在用目光警惕地寻找夏洛特的踪迹。我立即动身冲了过去,同时试图用声音提醒白井,然而夏洛特的速度却比我的行动和开口都快,犹如全速驾驶的汽车一般对白井猛撞。
砰!
白井猝不及防地被撞飞,身体好像被人踢中的足球一般抛出了十几米,最终撞停在了一棵树上,摔落在地。
夏洛特的身影在医生的身边由淡转深缓缓浮现,右手一抬,凝聚出了一枚拳头大的暗紫色光球,对准向她冲去的我抛了过来。
这应该是某种攻击。
先是隐身,又是光球,这两种能力似乎都不是老神父描述中的尸体人偶应有的本领,也不像是我所知道的夏洛特应有的技能,再加上她先前说话时发出的男人嗓音与老神父问出的“你是谁”这句话,令我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夏洛特本人?
我没有时间想太多。面对从未见过的攻击,我自然不会硬接,而是选择了侧跳回避。光球从我的侧面快速掠过,随即命中了后方的树木——仿佛是尖刀捅进豆腐一般,光球毫无阻滞地打穿了树干,飞向更远处,而树干上则多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洞,边缘有烧焦的痕迹,还在冒烟。
夏洛特放下了手,低头看向脚边躺着的医生。
医生不知何时起已经停止了痛叫,怔怔地仰视着她的脸。
“看看你的狼狈样子。”她用男人的嗓音说出了讽刺的话语,“本来我还想着测试你一番,如果表现良好,我就带你一起加入那里,可你却又一次辜负了我的期望,真是浪费时间。”
“你……”医生仿佛想明白了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吗?”
“认出我了?还不算太笨,而且总算没有说出‘怎么可能’这种蠢话。”她冷冷地说,“但事到如今一切都迟了,失败者说什么都没用。”
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我抽空望了一眼白井那边。在被夏洛特撞飞之后,她就没有再爬起来,好像死了一样。其实以她之前受到的碰撞力度,就算是真的死了也不稀奇,她似乎也没有足以承受那种碰撞的坚固身体。不管怎么说,她那边是暂时指望不上了。
接着,我看向夏洛特,提出了与老神父相同的问题:“你是谁?”
她看了我一眼,正想回答,却被医生打断了。
“别开玩笑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家伙……”
她不快地皱了皱眉,突然踢出一腿。
嘭!
医生的头颅仿佛被子弹打中的西瓜一般四分五裂,血液与脑浆溅射到了周围的草地上。
他死了。
“我都说了,失败者说什么都没用。”她面无表情地说。
随即,她又重新看向我,忽然露出了一个妖冶的笑容,说:“宁海,我记得你。”
女孩的面容与男人的嗓音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地杀死医生,虽然这两个人看上去并不和睦,但是从她刚才讲出的话来看,她似乎对医生抱有某种期望。之前我以为这两人只是施术者与尸体人偶的关系,即使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可至少她有认真扮演过尸体人偶的角色,此刻翻脸却比翻书还快。
“你是谁?”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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