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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上午,课间操时间,方萦真刚上完两节课,看着学生上完操,又在美妙动听的旋律中,做完了眼保健操。
第三节课的铃声响了,方莹真看着历史老师,走进教室里,关上门,她才踏实放心地离开教室。往办公室里走。
心想,这循环往复的日子里,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时刻自己给自己的干渴的心灵,时刻浇灌、渗透着独一无二的,最起码是新鲜的思想和灵魂,不然的话,自己活在人间的足迹,自己根本就看不见的,甚至连一点点的影响力量都没有。
这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啊?她只是感觉到,天天在这么,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的日子,就是那么可怜的有限的一段时间。说过去,就过去了,就永远地,从自己的手里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这种强烈的焦虑痛苦纠结感,让方莹真自己有一种幻灭感,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滋味。在心头长久的存留着。她也知道这样会活得很累,可如果没有这样的个人的滋味,她就会觉得简直就没活人一样。跟死人是一样的。冰冷僵硬,没感觉,没滋味,没温度,没爱的火花。
走过楼道,形形色色,匆匆而过的人影,她都视而不见。只是很机械地,移动着自己地身体,往办公室里走着。脑子里却是火急火燎,抓不住的幻灭感。针刺一样在隐隐作痛,在一滴一滴地,流出鲜红的血液来,她好像看见自己热腾腾的鲜血血,就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流失,自己的肉体,被这么无效率的生活捆绑着,心神无法平静,安宁。
慢慢地回到了办公室,她是想让自己的脚步放慢了,心里的思绪速度在加快。
开了门,坐下来,想起刚才在课堂上,那个学生的声音,还在耳畔响起来:“老师,我是一回到家里,听到父母亲,无休止的争吵,我就想立课,跑出去,飞得远远的,离开他们,可是,我又没法生存,我又没法管控他们俩,不要吵架,我该怎么办呢?
老师,我是天天靠着,这个日记本来倾诉,来陪伴,来和我交心,我要是没有个日记本,老师呀,我早就要,把我家的电视机给砸了。我妈妈除了看电视,就是和我爸吵架。我爸爸为了躲避我妈妈,经常不回家,在外边喝酒,打牌,我该怎么办呢?
大人的事亲,我是无能为力的。老师,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我好无助啊?我怎么才能拯救我自己呢?”这是那个学生,一个瘦小苍白的小女孩说的话。
她在课前三分钟的口头作文里,说出了这样的话语。当时的孩子的激动情绪,字字句句,像铁锤一样,敲打在同学们的心坎上。几乎触动感染了很多同学,大家都看着,这个小女孩。似乎是找到共鸣点。
方萦真意识到了,学生背后承担的压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真的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孩子们到学校来,有些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读书,有的是来找同伴玩耍,排解在家的压抑和迫害来了。想起来,真的是好无助,也似乎有些惨烈的味道。
是啊,这个日记本,能够陪伴学生们,能够带给孩子们心灵的慰藉,自己看见自己的处境,自己的艰难和无奈,自己的痛苦和喜悦,都是无法给父母亲诉说的。
父母亲完全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纷纷扰扰,吵吵闹闹,撕裂的死去活来的世界里。这个世界,是看不见孩子的,他们只有创造孩子,那一刻的身体欢愉,就像是吃了一碗羊肉泡馍,喝了一杯干红葡萄酒。
这些父母亲的心里,实在是看不见,无法掌控的灰暗啊。可是,这带给这些年幼的孩子们,心灵的伤害,是无法预估的。势不可挡的凶猛,就像是一只只可怕的老虎,在孩子身边,用爱孩子的外衣,包裹着,时不时地,给这些单纯的孩子,致命的一击。小孩子的心里,早就变得伤痕累累,坑坑洼洼了。
方萦真几乎停不下来,想着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和表情,自己就痛苦得,仿佛心里在滴血,在针刺,在刀割,在火烧火烤,煎熬着。显得自己特别无助无力啊。
“嘣嘣嘣!”有人敲门进来了。是教务处年轻的干事,一个女孩,她走到方萦真面前说:“方老师,主任让你现在,就去一下她办公室。”
“哦,可以,好的。我马上过去。”
方萦真跟着干事的身后,来到教务处主任陈凤瑶的办公室,陈主任笑着招呼她,坐在对面的长沙发上,看着她的脸说:“小方,我这里有一封家长的来信,是写给咱们校长的,我没转给校长,就先找你,说说这事。”
方萦真一听,心里还有些紧张,什么事啊?好像还挺神秘的,就问:“家长说的什么事情?我能看看吗?”
“你先别急,我看了一下,大概的意思,是嫌你,让学生们写日记了,她的孩子,每天为了完成日记,很痛苦,压力太大,晚上几乎无法入睡,也没心思,做其他的数学英语作业,最关键是影响了孩子的心情,给校长写信,就是想让你,取消让孩子写日记这事情。”陈主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平静地说。
方萦真一听,哎呀,是这事情啊,心想,这个家长,也太有意思了,自己不来办公室,找我本人,竟然直接告到校长这里了,就问“信里面有署名吗?”
“没有。”
奇怪了,家长既不来,找我本人,也不署名写信,就是内心有恐惧,害怕别人知道自己是谁。那会是谁呢?
方萦真倒是很坦然,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点也不焦虑,害怕,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正事,理直气壮的,为了孩子整个生命健康成长的事情。别说是主任校长了,就是天王老子,自己也不怕。
所谓的有理走遍天下,这个家长的骨子里,是害怕别人知道,还想借这个机会,给方萦真穿小鞋,借着上级的领导的权势,打压班主任语文老师。方萦真突然觉得很可笑。
很无知的家长,大不了,可以让她的孩子,不写日记就可以了嘛,干嘛要借此权势,试图取消自己让孩子写日记的教学措施。这怎么可能呢?既然你是不敢亮明身份,就是自己心知肚明的恐惧,还要左右控制自己的语文教学工作。
她心想:不理这个可笑的家长。我自己有权利在教学大纲规定的范围内,有自主权,选择权,我行我素地大胆创新,特立独行才是我的本色和一贯作风。教务主任和校长,也阻挡不了,我让学生写日记这事情。我就是我,认定的事情,会坚守到底的。绝不动摇犹豫后腿。
方莹真接着说:“我是中文系毕业的,我了解一个人,怎么样学好语文,是最有效的,最有用的。主任,就像你了解一个人,如何学好数学,这个是不需要别人来教的,自己都是深谙其道的。本来,条条大路通罗马,各人都有自己的独特方法和路径的。我希望陈主任理解我的心情和本心。我不会加重孩子们的负担的,这个您放心。”
“我自己,也是从学生过来的,我虽说是大学学的是数学,但是,汉语是我们的母语,从我们开始学说话起,就说的是汉语。这是我们骨学里面,长出来的文化基因,是我们和这个世界,沟通交流相处的桥梁,是我们学好任何一门功课的基础。
放心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既然有人说,这个带给孩子的是压力和痛苦,那是家长自己的事情,不能因为她自己的孩子懒惰,起不了床,我们就要为他,修改我们的上课时间。这个底线,我是明了的。”
“陈主任,有了你这句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会处理好的,放心吧。”
“小方,你这些年的工作,看起来默默无闻,其实骨子里的,那份实力和本色,我作为一个工作多年的老教育工作者,心里永远都有一把,自己的尺子。去忙吧。”
“哦,陈主任,谢谢你的理解和支持。我回办公室了。”
方萦真拉上门,出来了。
慢慢地往自己办公室里走去。步子迈得很慢,脚步缓慢是心情太复杂,激荡在胸怀的各种感受喷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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