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你生错了时代……”他在内心颇为惋惜的一叹。
南阳这块铁板,石勒短时间内是不打算再去踢了,毕竟半个脚掌都踢得粉碎性骨折,他也很疼的。所以,在许昌休整了一段时间,确定晋军在此战中也是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力进攻许昌之后,石勒下令大军南下,直奔富饶的江淮而去。他的策略跟北宫纯帮南阳小朝廷制订的战略几乎一模一样:活跃在北方的都是些狠角色,暂时惹不起,但南方遍地都是菜鸡,先去找那些菜鸡晦气,干掉这些小朋友,再回头对付北方这些狠角色!
晋军果然没有趁机向许昌发动进攻。在这场持续了一个月的大战中,晋军前前后后伤亡多达一万五干余人,精兵劲卒折扣颇多,尤其是最后一战,死伤骑兵多达四干余人,真的有点伤元气了,继续打下去对他们没好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折了一个柱国大将军,晋军的士气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短时间内是鼓不起斗志来了,北宫静也只能按兵不动,放任胡人大军像潮水一样涌向南方。
羯胡大军南下后,北宫静下令被动员起来的民夫解散回家,准备被战事推迟了一个月有余的冬季大操练。同时下令天威军南调,携带大量攻城器械加入到进攻江陵的序列中去。江陵围城战已经持续了两个月了,穷途末路的王如叛军龟缩在城中,坚守不出,杜弢陈兵于长江对岸,时不时渡江支援,晋军则不断拦截渡江的叛军,无法集中全力攻城,所以迟迟拿不下来。
现在与羯胡的战事已经结束,是时候砸碎这块硬骨头了。
李睿则与天子一起,护送司马范的灵柩返回宛城,并且在宛城为司马范举行国葬。
葬礼来得很隆重,但也简朴。说隆重是因为南阳、襄城、颍川、陈郡、荆州、江州甚至关中很多有名望的人物和平民百姓都自发前来送行了,说简朴则是葬礼上的器物简单到了极点,就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棺材,一匹白布包裹尸身,那副残破的盔甲和他生前的佩剑便是陪葬品的全部了。
与他一起下葬的还有在这场大战中战死的七干余名晋军将士。一共七干六百七十七人,无论胡汉,全部葬入陵园中。由于南阳小朝廷现在实在是穷,连给他们每人立一块石碑都做不到,只能用木碑代替,整个葬礼可以说寒酸到了极点。
可是,这么寒酸的葬礼,因为有天子、文武百官、无数有名望的人物和二三十万百姓前来参与,就变得异常隆重了。
在葬礼上,李睿把很多自己亲手做的菜肴摆在司马范坟前,将一壶烈酒倾酒在地上,眼圈微微发红,低声说:“你不是一直抱怨说厨子烹饪技术太差,做出来的菜简直就不是人吃的吗?我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还准备了一壶烈酒,吃吧,尽情的吃吧,这次我不跟你抢了!”
“下辈子如果还能遇见,我再也不讽刺你了……司马家不是个东西,但你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司马家沾了你的光了!”
司马诠在葬礼上号啕大哭,哭得几乎昏厥过去。葬礼结束都好几天了,他眼圈依旧红肿。李睿给他送饭的时候,他拉着李睿的手抽泣着问:“大司农,大司马不在了,朕以后应该怎么办?朕以后到底应该怎么办?”
李睿用袖子小心的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说:“大司马临终前让陛下拜臣为师,以后陛下就跟在臣的身边,好好学习吧。臣能教给你的,也就是一些治理地方、劝课农桑之类的杂学,如果毕下对这些不感兴趣,还可以去向贾攸学习经学与纬学,向羊尚书学习墨学,向北宫将军学习兵法战阵……总之从现在开始,你得努力去学一切对你有用的东西,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他犹豫半晌,吐出一句:“你也可以凭着学到的本事,换一个身份继续做出一番事业来。”
司马诠露出恐惧的神色:“大司农,你……你也想要这张龙椅?”
李睿说:“我暂时对它没兴趣,但如果将来需要我坐上去的话,我会坐上去的。所以陛下,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学一些有用的本领,真到了那一天,有这些本领傍身,你也能换一个身份好好活下去。”
司马诠问:“大司农会遵守对大司马的承诺吗?”
李睿斩钉截铁:“会!”
司马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大司农若想要这张龙椅,只管跟朕说一声,朕马上退位让贤,只求大司农勿忘大司马临终前的遗言,让朕有个好下场!”
他算是看开了,司马家就只剩下两个实权派,一个司马范,一个司马睿。司马睿是巴不得他死的,真正全力拥护他的,只有司马范。司马范在的时候他的地位会很稳固,司马范不在了,他就是个软柿子,谁都可以捏一下,李睿不来抢这位子,别人也会来。
反正这张龙椅是保不住了,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给李睿呢!至少李睿是个讲信用的人,答应了司马范不会伤他性命,就一定会做到。让位于李睿,他好歹还能落个山阳公的待遇,换了别个,能落个高贵乡公那样的下场就算不错了!
别忘了,当街弑君可是他司马家开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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