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马上下来,丽萍啊,侬不晓得,格位欧阳先生是我老早在黄埔军校呃同学,侬讲巧伐,伊居然就住了阿拉楼上。”
“啊?嘎巧呃事体阿有啊?真呃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真没想到,欧阳太太就是侬夫人,诶天欧阳太太三言两语就阻止了何三爷杀人,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伊是侬太太,真呃是女中豪杰。“
“杜先生,侬又来了,啥个女中豪杰,当时我也是吓得来,手心里都是汗。“
“个么,迭能,阿杜,等一歇,阿拉请欧阳夫妻两个到王宝和去吃一顿,也算阿拉谢谢伊拉。”
“好呃,老同学,今朝我挺张,拍好照片就去。阿拉两个人不醉不归。”
昱霖带着杜学谦和杜太太来到了摄影室,在昱霖的指导下完成了婚纱照的拍摄,随后昱霖又给杜太太单独拍了好几张肖像照。
“等过几天我修好片子就给你们送上门来。”
“不急,不急。凑侬有空呃晨光。”
杜太太换好衣服,挽着杜学谦的臂弯:“欧阳先生,欧阳太太,走,阿拉一道去王宝和搓一顿。”
“好好好,马上去,虎仔,看好店啊。”
“知道了,老板。”
四人在王宝和酒家觥筹交错,把酒言欢,杜学谦喝得酩酊大醉,陆昱霖也喝得烂醉不醒,最后还是淑娴叫了两辆黄包车,四人才一起回到了吉祥里。
回到西厢房,昱霖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浑身乏力,一阵反胃,连忙跑到浴室里呕吐不止。
淑娴连忙泡了一杯浓茶给昱霖醒酒。
“昱霖,你今天是怎么啦?怎么一下子喝这么多酒,幸亏没有酒后失言,否则真的是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昱霖酒醒了,他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恼不已。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听杜学谦说谭敬廷,我的谭大哥变成了一个我想都想不到的利欲熏心,唯利是图的人,心里堵得慌,所以我一时控制不住我自己,就多喝了几杯。”
淑娴帮昱霖撸了撸胸口:“我知道,你跟谭大哥的感情不一般,你们是真正的生死弟兄。”
“当年我们一起参加十九路军杀鬼子,他替我挡枪,手臂负伤,还有一次,我小腿受伤,要不是谭大哥冒死把我背下去,我早就在战场上壮烈了,他对我的救命之恩我是没齿难忘。还有在军校里,教官罚我,不让我吃荤腥,只喝汤,他就把他自己一份省给我吃,教官罚我在烈日下做俯卧撑,我晕过去了,又是他背我回宿舍,平时他总是护着我,我真的是把他当作我的亲哥哥。可是我没想到,他居然变成这样了,我不能相信。”
陆昱霖说着说着,把头埋在了臂弯里,谭敬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坍塌了,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已经跟杜学谦说了,下次他去重庆时,带上我,我要亲自去会一会我的谭大哥。”
“昱霖,我们目前没有这个任务,你不能擅自行动,这有可能是个陷阱,也有可能把我们的潜伏小组暴露了,昱霖,你冷静一些。”淑娴一听昱霖打算去重庆会谭敬廷,甚是吃惊,极力劝阻。
“我会把我的计划跟老陈说清楚的,我去重庆,一方面是会一会谭敬廷,另一方面,也可以了解一些目前国民党的动态。”昱霖坚持己见。
“明天是二十五号,是跟老陈接头的时间,我跟你一块儿去,行吗?”
“这违反我们单线联系的纪律。”
“可我想当面向老陈反映我的想法。”
“那我跟老陈先打个电话请示一下吧。”
陆昱霖拨通了一品斋的电话,把淑娴的要求跟老陈说了一下,陈旭光思忖了一下,同意了淑娴的请求。
“老陈同意你明天跟我一起去。”
第二天上午十点,淑娴和昱霖一起出现在一品斋,陈旭光把他们带到二楼的聚贤厅,打开密室,然后三人便在密室里进行详谈。
“你就是淑娴同志吧。”陈旭光伸出手。
“老陈,你好!”淑娴跟老陈握了握手。
“你今天一定要见我,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是这样,吉祥里的房东先生就是昱霖在黄埔军校的同学杜学谦,他是个投机商人,不仅与国民党军队有生意来往,也同时跟我们苏北根据地有生意往来,昨天,昱霖跟他相认了,然后提到了谭敬廷,谭敬廷也是昱霖在黄埔军校的同学,而且还是生死之交,他现在是重庆禁烟督察委员会的特派专员,但昨天从杜学谦的话里,似乎感到谭敬廷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忠勇之士,已经沦为一个发国难财,唯利是图的奸商,昱霖感情上接受不了,想去重庆会一会谭敬廷,当然他还想顺便了解一下目前国民党的动态。”
“哦,谭敬廷,这个人我有印象,当初他在军校里是个厚道,拘谨,一板一眼的人,怎么会一下子有这么大的变化。”老陈听淑娴这么一说,对谭敬廷的变化也是非常吃惊。
“我也是这么觉得,谭大哥一向为人厚道,怎么可能变成杜学谦嘴里的心狠手辣,利欲熏心的人?”
“不过,昱霖啊,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受环境的影响,谭敬廷一直在国民党部队里,那里如果是一个荒淫腐化,穷奢极欲,挥金如土,花天酒地的环境,难保谭敬廷不受影响。你不能因为你个人情感上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就冒险去重庆。不过,若是去探查国民党内部的一些动态,这条路倒是可以加以利用。毕竟你跟谭敬廷是生死之交。他对你相对来说,不设防。这样吧,我把你的情况跟上级反映一下,听听他们的意见。”
淑娴点了点头,昱霖也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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