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谢凝已明白了八九分。
若所料不差,应是医书中所说的‘乳癖’,多由体内气血瘀滞、肝气郁结、毒素蕴积所致。从古千隐晦的描述中,此症定不是初起,而是久积之症。
“我来时,二姑娘已经昏迷,白日里偶尔能清醒一两个时辰,必然疼得满床打滚,生不如死。”古千说道,“公子,老奴知道年节说此不利,但若再耽搁,只怕二姑娘凶多吉少。”
“古伯,此事突然,容我稍做准备。”
谢凝起身,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了药方,交给辛夷,“你去惠民药局,把药方交给陈掌柜,让他按方子把药材备齐,速去速回。”
古千来得不巧,今日除夕,除了酒楼、茶肆和欢门,其他店铺大多都关门歇业。
这会儿子,惠民药局想必也已经关门。
他又提笔写了拜帖,一起交给辛夷,“你先去沙皮巷陈家,拿我的拜帖请陈掌柜跑一趟,他曾欠我一个人情,必会帮这个忙。”
去年夏季,陈掌柜的儿子得了疟疾,遍寻名医不治,是他用了三副汤药止泻退热。
当时陈掌柜感激涕零,说日后若有难处,必当倾力相助。
今夜,是要扰了陈家的团圆夜,麻烦他跑这一趟。
谢凝又叫来四安,一字一句叮嘱道:“去清风楼让松萝姐姐回来,把酒楼现有的飞钱带上。”
她说完后,又重复一遍,再问四安,“记住了吗?”
四安挠挠头,眉头紧锁,吐出几个字,“松萝,酒楼,飞钱。”
他脑子愚笨,难以记全语句,但只这几个字,松萝也会明白。
“去吧!”谢凝说道。
四安戴好风帽,走入夜色。
“古伯,你一路舟车劳顿,不妨早些安置。我需要一天时间准备,后日清晨出发去豫州。”谢凝说道。
古千应声是,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公子,年纪虽小,但做事条理清晰,从容不迫,像是个能担事的人。
想当年陪二姑娘远嫁豫州时,他还是个懵懂的孩童,眨眼间,已长成神清骨秀的翩翩公子。谢娘子泉下有知,一定可以瞑目了。
也许,二姑娘的性命就系于这个幼弟身上了。
古千走后,谢凝坐在桌前,看着一点青灯闪烁,脑子里迅速将豫州之事过了一遍,需要准备哪些东西,去了之后可能遇到什么事情,又该作何应对。
反复思索再三,仍觉不妥。
待要起身时,却听见后门‘笃、笃’的响声。
响了几声后,旋又停下。
她以为是哪家的孩童顽皮,浑没在意,刚坐下,敲门声又响起。
谢凝起身,打开门闩,却见韩元驰和卫隔顶着风雪站在门外。
他们的马在一旁打着响鼻,浑身笼罩着白汽。
除夕夜,皇帝赐宴琼林苑,韩元驰看着别的皇子和母妃谈笑,不由想起了早逝的娘亲,便多喝了几杯酒,浑身燥热,心里却难受得紧。
宴席结束后,他突然想来找谢凝,想和他喝几杯酒,想和他说说话。
北风掀起韩元驰的大氅,猎猎生风。
“我来看看你的伤,可大好了?”韩元驰问道。
“皮外伤,已好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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