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水畔。
白云扫天,清风两袖,亭阁中三面纱帘卷起,一面在风烟中动色,随煎茶清香而飘然欲飞。
一个随从快步穿过石玉水榭,至亭下后微顿,目光眼巴巴看着跪坐在茶海前的苏言仪。
苏言仪正与人对饮,余光瞧见这名随从,见其脸上神情焦灼,苏言仪沉眉,与对面的威武英朗的中年男子低声说了几句,而后起身下亭阁。
“发生了何事?”苏言仪面色不善地说道。
随从上前,在苏言仪耳旁嘀咕嘀咕。
苏言仪本就不太好的神情更加严肃,待随从说完,苏言仪冷冷道:“我合该欠了他么。”
随从一惊,还是头一次从苏言仪口中听到这话。
苏言仪又道:“那,祖母那边呢,祖母可有被气到?”
随从摇头:“老太君回去松宏轩了,一时也看不出她是喜是怒。”
“喜?”苏言仪声音变冷,“你觉得这喜,可能么?”
思及府中最近正丧,方老太君白发人送黑发人,在这丧子之痛前,提到喜字着实不该。
随从赶忙俯首:“不可能,是小的失言!”
说着,他抬手给了自己极其清脆的一个耳光。
这耳光声太清亮,附近所有的目光下意识望来。
苏言仪额头青筋绷紧,恨不得一脚将这随从踹下湖!
“滚!”苏言仪压着声音怒道。
“是,是!”随从忙掉头走了。
苏言仪用了好些功夫,才将心头情绪压住,转身迈上台阶,回去亭阁。
中年男子轻叹:“侯爷这一去,委实仓促,你身为长子,肩背所挑,恐是千钧之担。”
苏言仪苦笑。
何止是千钧之担,他那个废物弟弟,一人就够万斤了。
中年男人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笑笑,抬手端茶去饮。
这欲吐又不吐的模样,苏言仪猜到对方想说的,正是苏言即,于是心中怒意更甚,低头也端茶。
在这茶海之上,除却一整套完善的茶具之外,还放着一枚令牌。
这令牌是中年男子两刻钟前所赠,也是苏言仪求之不得之物。
只是,他不愿表现得太欣喜,所以只是接来,仍置于茶海上,并未马上收起。
湖上的风悠悠吹来,中年男人望向对岸湖光:“这平安侯府,真大啊。”
苏言仪恭声道:“石将军若喜欢,日后常来,便当这里是家!”
中年男人一顿,随即哈哈朗笑:“不了不了,你们府中女眷多,还是不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苏言仪心情又差了几分,勉强弯唇赔笑。
湖风拂天掠地,清扫水面,岸边这头的几个灰衫手下们的黑长马尾与衣裳,也在风中扬起。
男人们的目光遥遥望着亭阁中对饮的苏言仪和石将军,站在中间的,正是夏岸风。
天光落在他过分俊美的面庞上,他的黑眸尤其深刻,两边的手下皆不知他在想什么。
刚才那名随从跑走没多久,很快又从同一个方向跑来一名随从。
而后在他们的视线里,才回去亭阁跪坐下的苏言仪再度起来,迈下几格矮阶。
夏岸风一旁的手下无语道:“这苏言仪可真是大忙人。”
另一名手下道:“倒也不是他事多,看模样,是这侯府的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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