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咦?我有些惊异,又飘近了些,这下已经站在门里边儿,羲和理应连眼皮都无须抬起便能感应到我。
可是郡主仍然毫无反应,只是终于放下了茶碗,改盯着蔻丹染得红红的指甲;她小指上戴了个黄金指套,小指一弹,便有黄金的幻影在指尖晃来晃去。
郡主怎么了?我奇怪的看向青羽,同我一样,他亦隐了身形;只是不知何故。此刻便以密音回我:“你看她的腰间!”
我顺着他的指点看过去,果见她腰间有个物事,极淡却死死的压着郡主周身的灵气。
“看见了么?”许是看准了此刻的郡主不过是个年近半百的凡俗之人,听力不会太好;青羽抽出扇子捂着嘴,改用耳语道:“那道符。”
“你下的?”我抽着冷气,那道符里凝结的术法高深强大之程度,恐怕比我的修为还强。
青羽微摇手中折扇:“一开始,我在东夷见到羲和时,她身上便有这个;因此她才被限东夷不能出来;我只是后来在这上头做了些小小手脚,让她投胎转世,更难现身而已。”
我是一口接一口的冷气涌上来。
“谁封印了她?伏羲或者女娲么?”我想着,觉着若是伏羲女娲这样做,倒也有些道理。
可是青羽那把折扇又摇一摇。
“不对,你看郡主身上之符,与之前她想进你房间时阻着她的符咒比,怎么样?”
我不明白他此际说这些做什么,便只是愣愣的看着青羽;见我一脸呆滞,青羽叹气道:“当年下这道符咒的人,很有可能是帝俊。”
“为啥啊?”我双眼一翻,不巧正好看到了青羽有些湿润仿佛要往外滴水的瞳孔,心中咯噔了一下,有什么东西通了。
羲和身上的符咒师帝俊下的,门上的禁咒却是青羽下的;羲和在触到门禁时喊“帝俊”,这,都说明了什么呢?
“我想……”在我心中通得空空如也之际,青羽又小声道:“虽然不记得;也许,帝俊同羲和当年,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不是这样不是那样,其实是这样的然后是那样的。
其实这世界上每件事情背后都是有这样那样的理由的;问题在于你想咋办。
我现在呢,就一个念头:用尽全力,把我俩这根拇指粗还滴着血的黑线,断喽!
是以我一双眼睛巴巴的投在郡主身上;视线灼热逼人,好似我正恋着她那般。
其实一见到郡主,我始终达不到虚怀若谷;还没听她说什么,心里已经在想:奉贤那么懂事的孩子能做什么,这其中没有误会便有冤情!
咳,这样不好。
我装模作样的提醒一下自己公道很重要;可连我自己的小良心都知道,我心中那杆小称是轰隆隆砸倒在江朔珩一家人那边,漫天灰尘坑深入地;另一边挂着郡主,在半空中飘荡。
江朔珩许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怎么着,可是有碍于郡主面子,不好就这么算了,落个养儿不教知名。我皱眉看着奉贤湿漉漉的眼睛,他此际的摸样便像一只小猫,委屈至极,所以眼圈红了;可是性子乖巧,是以只是抱着爪子低声下气等待责罚。
“奉贤。”初雪觑着江朔珩和郡主两方的眼色,缓声道:“为何从大娘供桌上拿点心呢?是不是厨房懈怠,短了你的点心?”
“……”奉贤把头垂得更低,一层水汽迷蒙了他的眼睛;他咬紧了嘴,摇头:“不是,厨房都按着份例给了点心;不怪厨房。”
“那你为什么要从大娘房里拿点心呢?”初雪也有些急了,带着劝哄的意味,几乎一字一顿:“是不是因为点心不够吃呢?”
奉贤红着脸,拿水啾啾的眼往初雪身上一扫,仍是摇头:“不是……厨房给得很够……”
“江夫人,不是我仗着身份高,故意的压你,好捧我自己的威严,”不给初雪第三次机会,郡主翘了翘小拇指,金晃晃的指套幻化出一叠的小拇指尖来:“这话本来也轮不到我这个外人说。只是当年江家为了娶这位大夫人,是闹得翻江倒海来着;及至后来这位以死明志,朝廷欣赏她贞烈,方特特的收回懿旨,成全了你江顾两家的美事;你又是顾冉秋的亲妹妹,怎么却教自己的小孩子去拿大娘的贡品偷着吃呢!”郡主凤眼微眯:“若是给别人听了去,岂不是叫人笑话之余,更说你这个做妹妹的嫉妒姐姐,故意让儿子使坏;这名声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善妒据我所知,是‘七出’之一呢!”
……哇!
我不由对郡主产生了连绵不绝的敬意;她这一席话把初雪说得是体无完肤;奉贤的脸已涨红得像熟透的桃子,马上便要把皮撑破,流出里面的果汁来。这孩子本就少年老成,听见怪到自己亲娘头上,爹爹又不好说话;便伸伸脖子,自己勇敢地说:“不是阿娘,是奉贤自己不懂事,奉贤知错了,请……”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郡主,便话锋一转:“请爹爹和娘亲责罚。”
闻言江朔珩他们都舒了口气,江朔珩便虎了脸:“如此顽皮,圣贤书都读哪里去了?看你郭老师知道了打烂你的手心!来人呐!”两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上来,江朔珩便命道:“家法伺候!给我打板子!打完以后去夫子那里领罪!看他怎么罚你,全部照领!”
小厮们应了方去,郡主却抬手止道:“慢慢!这么花一样的孩子,哪经得起板子!还不打坏了!真打坏了这孩子,我岂不成了挑拨是非的罪人了!”她笑道:“其实我今日并非是为了处罚这孩子,才惹动你们;而是……”郡主凤眼一转,道:“我家有个老仆,向通周易风水等术;来时他便告诉我说,这府里风水不大好,恐怕容易招惹异物;我本来还不信;谁知道我看见你家小公子在跟一个女童说话,我才一走进,那女童竟然凭空便消失无踪了!你们说古怪不古怪?后来又见这孩子,竟然跑到大娘房里偷贡果,我便害怕是不是叫什么歹物附着了;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郡主又端了茶,小指套一下一下的磕在茶碗上:“依我说,明日还是请个法师来;即图个安心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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