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峰冷笑道:“你的天雷功还差几分火候,回去再练两年吧!”一个在屋顶,一个在地上,又用劈空掌较量上了。掌力激荡之下,屋顶开了一个天窗,碎裂了十几块砖瓦。但褚云峰却没有跌下,而是跳过了另一座民房。倒是那采花贼给他的掌力一震,不由自己地踉跄后退,胸口好像给巨锤一击似的,几乎倒下。
采花贼大陆一惊,心里想道:“这厮的天雷功果然是比我高明,虽然他已受伤,我孤身跑去追他,只怕也未必能够稳操胜算。”要知贺九公夫妻的本领虽然不弱,但轻功却与褚云峰相差甚远。若在屋内搏斗,他们夫妻虽然斗不过褚云峰,还可以做这采花贼的帮手。一到褚云峰闯了出去,他们可就帮不上这采花贼的忙了。这采花贼怯意一生,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褚云峰背着孟明霞逃走。
孟明霞只敢抓着褚云峰未受伤的右肩,在褚云峰跳过另一间民房的时候,几乎给抛了下去。褚云峰觉察,连忙说道:“孟姑娘,你不必顾忌,我的伤并不重。”孟明霞大为感动,说道:“褚大哥,我真不该,我、我一直在疑心你,却原来你是这样的好人!”
褚云峰道:“现在不是讲客气话的时候,快,快抓紧我的肩头。”那采花贼虽然不敢追来,但褚云峰却不能不提防他来追赶。
孟明霞掏出金创药,伏在他的背上,给他敷上伤口,这才敢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双肩,避免碰着他的伤口。
褚云峰跑出县城,见那采花贼没有追来,这才放下了心。当下把孟明霞背到林中,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此时已是东方大白的清晨了。正是:
世故未深遭暗算,最难猜测是人心。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正文 第二十八回 各自有情成眷属 未知何处觅裙铬
孟明霞见褚云峰满头大汗,好生过意不去,说道:“褚大哥,我不能跑路,累了你。”
褚云峰道:“那厮假冒我的名字,做出下三滥的事情,即使没有今晚之事,我也绝不会放过他的。你我都是从琅玛山下来的人,你再和我客气,那就是不把我当作自己人了。”
孟明霞道:“好,大恩不言谢,但我武功恢复不了,岂不是一直要拖累你,这可如何是好?”
褚云峰道:“你试一试,可还能够凝聚真气么?”孟明霞道:“试过了,真气倒是还能运行,但却感到骨软筋酥,使不出力。”
褚云峰道:“真气能够运行,那就更好了。我有一颗少林寺赠给家师的小还丹,虽然不是解酥骨散的对症解药,但功能驱邪去毒,固本培原。你服了此药,我以本身真气助你推血过宫,让药力可以充分发挥,我想大约用不了一个时辰,你就可以好了。”
“推血过宫”,对方的手掌是要和自己的身体接触的,但孟明霞刚才已经伏在他的背上,让他背着跑了这许多路,此时当然也不再顾忌这点男女之嫌。但虽然如此,当双方的手掌紧紧相握之时,也还是不免有些儿异样的感觉。
褚云峰的武功,差不多已是一流高手的境界,孟明霞服了小还丹,得他推血过宫,果然见效极快,结果尚未到一个时辰,孟明霞已是精神复振,试试拳脚,功力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褚云峰赞道:“孟姑娘,你的内功如此纯厚,真不愧是孟大侠的女儿。若是换了别人,着了酥骨散的毒,哪里还能够运行真气?”
孟明霞笑道:“我还没有多谢你,你倒夸奖起我来了。好,现在咱们可以谈谈正事了,我有几个疑团,想要向你请教。首先我想知道的是:那采花贼是谁?听你的口气,他和你似乎很是捻熟。”
褚云峰笑道:“岂只捻熟,他还是我的同门师兄弟呢!他的父亲是我的大师伯。”
孟明霞道:“你的大师伯是谁?”
褚云峰道:“就是目前身为金国国师的阳天雷。”
孟明霞吃了一惊,说道:“原来就是阳天雷呀!暗杀屠百城的凶手,屠凤已经查明,也就是他!此事你可知道?”
褚云峰道:“我还知道他一面做金国的国师,一面又私通蒙古呢。去年他曾把自己的侄子派往蒙古,他这个侄子名叫阳坚白,就是你昨晚所见的那个采花贼了。”
孟明霞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是他,怪不得我觉得似曾相识。”
褚云峰诧道:“你曾经见过他的?”
孟明霞道:“阳坚白这厮回来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个蒙古武士陪着他的?”
褚云峰道:“不错,这蒙古武士名叫勿奢,乃是成吉思汗手下三十六名金帐武士之一,我知道这个消息,曾经想去侦察他们的行踪,跟得不紧,中途失了他们的去向。”
孟明霞道:“这就对了。”褚云峰道:“你在哪里碰上他们?”孟明霞道:“在李盟主的家乡。”褚云峰道:“哦,我明白了。李盟主逃出和林,他们想必是奉了成吉思汗之命,前来暗算李思南的。”
孟明霞道:“据李盟主说,那蒙古武士是想到他家里偷一本兵书的,阳坚白这厮的动机如何则不得而知。那晚,蒙古武士偷入李家,阳坚白在外面把风,我恰好也在那天晚上去找李盟主,黑夜里在树林中和他动起手来,几乎为他所败,幸亏李盟主在击倒了那个蒙古武士之后,及时赶到,这才把他杀退。但那个给李盟主点了穴道的蒙古武士,却也乘机跑了。”
褚云峰听到这里,忽地插口问道:“李盟主是少林派谷大侠的嫡传弟子,少林寺达摩祖师所传的点穴手法精妙无比,中土的别派高手,因与少林派常有接触的机会,或者还有所知,但要解也不容易。在蒙古武士之中,则恐怕是无人知晓的了。勿奢既然给李盟主点了穴道,何以他还能够逃跑呢?”
孟明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按当时的情形而论,阳坚白是绝不能分出身来给他解穴的。”
褚云峰颇为诧异,说道:“勿奢的本领,料他难以自解穴道。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给他解穴不成?”
孟明霞回想起那一晚的事情,不觉有点惆怅,心里想道:“杨婉对我误会,多半是因那晚我去接李思南上山之事而起。”不愿再谈下去,说道:“现在该轮到我听你的故事了。阳天雷是你的大师伯,为何你要来帮助我们?他的侄子为何又要假冒你的名字,干出这等武林中人所痛恨的采花案子来陷害你呢?”
褚云峰叹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我从头说起吧。
“我师祖有四个徒弟,阳天雷居长,是我的大师伯。二师伯早已去世,没有留下传人。四师叔十余年前失踪,至今不知下落。我的师父排行第三,可说是阳天雷唯一的师弟了。
“阳天雷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金人,按说他姓父亲之姓,应该算是汉人,但他贪图富贵,却以金人自居,二十年能他投入前任的金国国师门下,为金虏效劳,仗着他的一身武功,禄位年年高升,终于在三年之前,由他继任做到了金国的国师。”
孟明霞心里想道:“想必是他们师徒不值阳天雷的所为,故此同门变成了仇敌。”
褚云峰继续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自大师伯出仕金朝之后,家师即入山隐居,和他很少往来了。但音讯则尚未断绝。大师伯宦途得意,偶尔也派遣门人弟子,前来问讯,想请家师出山,作他臂助,家师总是委婉拒绝。家师私底下曾对我说,他在初入师门的那两年,大师伯曾代师祖传艺,教过他练功夫,武林中人,最重师们恩义,因此他不能与大师伯割席绝交。不过,他又说这只是半个原因,另外半个原因,则是怕大师伯心狠手辣,倘若断然的与他翻面,只怕会引起大师伯的报复,那时就难保没有灭门之祸了,是以他隐忍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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