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来,问张穆络有没有吃锅里烧好的饭菜,他伸出自己的手给她看,“小环妈妈,我的手脏了,没有找到水。”真是爱干净的孩子。简小环有点头疼,只好先带着他去旁边洗衣服的地方洗手。这个洗衣台建得有点高,张穆络一个人是爬不上洗手的。简小环就弯下腰抱起他,然后将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张穆络一碰到冷水就委屈地叫到,“好冰。”
简小环又匆匆忙忙走进去拿出脸盆和热水壶,然后兑了热水,将温度调好,张穆络踮起脚尖凑上她的脸颊,“小环妈妈真好。”她无奈地一笑,心里却是满足。
街角,阿慢催促一旁似乎已经看愣的男人,“老板,我们该走了。”段清远却不理会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那两个一大一小。他看到张穆络的脸后,心里才肯相信这确实不是他的孩子,看来简之言告诉他的是真的。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只是有些惆怅。
直到简小环牵着张穆络的手进去,他才动身离开,“阿慢,她怎么说”
阿慢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一眼,“老板真要拆了这里吗”
段清远脚步不停,脸上的神情却一冷,“你什么时候也会顾左右而言他了”
“简小姐她,没有说什么。”阿慢还是违心说了假话。
段清远许久没有再说话,只是望了村边那条河,河里已经干涸得一滴水不剩。他快要完成那个少年愿望了。只是当初那个少女呢是化为河底一堆枯骨,还是活在这个世间某处角落里
他凝着眉坐在车里,阿慢正在开车,他忽然说道,“阿慢,你说那个女人怎么样”
“谁”阿慢心里已经有不祥的预感。
果然,段清远继续说的话让他大大吃了一惊,“明天你再来一趟,然后把她带来。”
“带到哪里”阿慢想的是,简小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跟着自己出来。
“带到简氏大厦来,我在办公室等你们。”段清远才不管阿慢的难处,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
作者有话要说:
、立冬
冬天的空气仿佛含着冰,让人的呼吸都发寒。她刚打开门,鼻子就被冻得红彤彤的。脸颊也浮着两朵红晕,像红苹果,又不太像,因为透着一层白,她的脸又瘦,是向日葵里的一枚瓜子形状。
简小环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外面的花草叶子上结着早晨的白霜,不光是这些叶子,连洗衣服的台子上也结起了冰。她这才恍然意识到冬天来了。按照往常的经验,不久之后这座城市就会下雪了。
里面刚刚起床的张穆络跑出来,看到外面那些冰霜感觉很惊奇,“妈妈,这些就是冰吗”他只在冰箱里看到过冰,却从来没有见过大自然的冰。简小环心情很好,因为这一次他终于将她的名字舍去直接叫她妈妈了。弯下腰跟他说,“你还没亲眼见过雪吧,过几天,我们爬附近那座山去看雪好不好。”张穆络眼睛里满满是期待,之前他们待的那个鱼米之乡偏南,冬天温润多雨,几乎不结冰也不下雪。
“妈妈,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张穆络问这句话的时候,昨天那个给他卡通气球玩的哥哥又出现了。这次他苦着一张脸走到他们面前,看着简小环说,“老板想见简小姐。”
没想到简小环很爽快地答应了,她说,“正好,我正要去找他。”
昔日风光无限的简氏已经不在了,而那座商业大厦也一朝易主,成了段氏的一个分部。简小环没有预料到他会在这里见她。若说是要羞辱,那么他显然没有达到目的。
电梯迟钝地打开门,简小环牵着张穆络走进去,现代机器开始转动齿轮,发出沉闷的声音。中间没有停顿地往上一路来到顶层。
里面的装修焕然一新,简之言与段清远果然是两种类型的男人,连风格也迥然不同。简小环微叹了一声,然后努力保持平静地推开门。
段清远正端坐在办公桌边,他的后面是一面巨大的落地墙窗。他的视线落在简小环身上,然后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偎依在她身边的张穆络。他的心微微颤了一下。简小环设想了很多他会说的话,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她对他的了解也仅仅局限在表面。事实上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看懂他。
段清远是一个复杂的男人。而她,只是一个略有小聪明的简单女人罢了。
他请她坐下,然后依旧静静地看着她,视线流连在她的眉眼,他的目光终于让她坐立难安,而张穆络小朋友更是紧张地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味好奇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叔叔。
段清远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尽主人之谊给她泡一杯茶,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她,他说,“我一直在想,你成为母亲会是什么样的。原来,”他的目光落在孩子身上,“是这个样子。”
她的手紧紧抓着张穆络的小手,张穆络终于从段清远身上收回好奇的目光转而看着她,“妈妈为什么这么紧张。”
孰料,这个孩子的一声妈妈让段清远站了起来,他终于不再强装淡定而是冷冷地盯着简小环,“你宁愿不要自己的孩子也要给别人的孩子当妈妈吗”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不可思议,有不可原谅,更多的却是猜疑与愤恨,“还是,你的那个孩子根本没有资格生下来”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不急不缓,只是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语调蓦地上扬,颇有质问的意味。简小环被他说得微微愣住,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误解了他的意思,“资格这是我能决定的东西吗”她原本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被冲散了,
“可笑。”简小环咬着牙冷冷地回敬他。
她居然说他可笑,段清远想拿出那本笔记本给她看看谁才是那个最可笑的人,但是他的手伸向桌子抽屉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把那本记录了所有秘密的日记本撕得粉碎了。他重新坐回位置,他今天见她,不是为了吵架。
“你为什么要回来,又跑到木落村那个地方”他缓下语气,努力用纯粹疑问的语气问她。但简小环被他那句“没资格”激怒了,一时之间还沉浸在悲愤的情绪状态里,再听他的话,更像是在质问她凭什么再回来,简小环偏激地想难道自己连去哪里的选择权也没有了吗她站起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拉起一边已经被他们的声音吓得不知所措的张穆络转身就要离开。
段清远微张嘴,他想自己在下属面前多有魄力,平时只要一个眼神就可以震住一大批人,谁敢在他问话的时候拔腿就走,除非是活腻可是简小环显然不属于活腻的那种,她是真的不怕他。眼看她的手已经放在门把上,他终于怒气大发,将手中的笔狠狠砸向她,面前的门。
一支黑色派克钢笔滚落在简小环的脚下,她一脚把它踩中,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觉,竟然是委屈。她想,他竟敢用东西砸她大抵是之前段清远一直以温和的一面出现,他在雨中抱她回家,她砸坏锁出去也没有被他怎么样,简小环心里其实一直觉得段清远待自己不错,她对自己擅自离开这件事原本还抱着歉意,现在一切烟消云散,她还万分庆幸那时自己提前离开了。不然待到简氏破产的时候,她在他面前该多么狼狈
她转过身,段清远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为什么不回答,还是你又心虚了。”
简小环握紧穆络的手,她不应该当着孩子的面跟他起冲突的,不管她口齿多么伶俐,她都斗不过他的,反而会吓坏孩子。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心问他,“我为什么要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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