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乱来。”童小牛慌了。他再狠,还是没四哥狠,四哥的狠在道上是出了名的,当年他当着老大面,把一起同生死共患难的拜把子兄弟脚筋给挑断;为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他拿钉子钉进泄密者的舌头。这些,都是道上的兄弟闻之丧胆的传闻。
“你信不信,我会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小四儿此时已不像是拿童小牛开心,他的手已伸向童小牛的嘴巴,若不是副总老黑抢前面说出一句话,怕是童小牛的舌头当下就要掉下一块来。
副总老黑猴急地喊:“货不在三河。”
“在哪儿?”小四儿猛地转向副总老黑。
“在……在乡下,他们查得紧,只好……转到乡下。”
“那我问你,姓童的是不是想吞了这批货?”小四儿的刀在副总老黑眼前一晃一晃,副总老黑气都接不上了。
“不……不敢,只是风声紧,不敢往外转移。”
“那好,回去告诉姓童的,明天等我电话,到时要是见不到货,我连他一块收拾!”
说完,铁手像拎小鸡似的,将童小牛拎到了门外。副总老黑出了门,顿觉档里一片湿,低头一看,才知刚才尿了裤子。
消息很快传到李春江这儿。李春江知道,小四儿要的货,正是原来两间小库房放的东西。根据刘冬摸到的情况和童三铁的交待,两间小库房是童百山专门用来藏匿二公子和袁小安的神秘货物的,一人一间。正是因为百山集团在三河市的特殊地位,他们才敢放心将东西放在这。上次袁小安来,很可能已将他的货转移出去,至于二公子的,说不定是童百山真动了歪心。
李春江立刻吩咐老曾和老陈做好准备,一旦小四儿找童百山要货,将他们来个人赃俱获。
第二天,老曾安插进去的内线一天没有消息,李春江等了一天,心里很是纳闷,难道小四儿改变了主意?
2
刘冬是在一个叫陈家堡的村子里跟独狼交上手的。跟踪中,刘冬发现独狼隔段时间就要往陈家堡跑一趟,心里起了疑惑,随后他便调查到,独狼原是私生子,母亲生下他后将他丢弃在汽车站,被进城赶集的五羊婆捡到。五羊婆是陈家堡辈份最高的老人,男人死得早,将她孤零零留在世上,老人先后收养了两个孤儿,一个是独狼,另一个就是乌鸦。也许是天意,两个小家伙自小感情就很好,跟亲兄弟一样。只是,两个人的性子都比别人家的孩子野,胆子也贼大,独狼十八岁那年,因为村里一个老光棍骂他野种,一锨下去差点砍掉老光棍的耳朵,不过他还是把老光棍打得住了两年院,打断了两根肋骨,牙全给打没了。独狼以重伤害罪进了监狱,判了十年。正是在狱中,独狼跟二公子的人有了联系。二公子听说他在狱中沉默寡语,做起事来却狠,而且最大的优点是讲义气,对他很是垂青,通过关系很快将他的刑期减了又减,独狼只蹲了五年,便被释放。出来后他便跟着二公子,算是二公子最忠实最可靠的帮凶。二公子跟袁小安有了过节后,为控制袁小安,二公子巧施苦肉计,将独狼倒戈到袁小安手下,表面是给袁小安当助手,其实是帮二公子盯袁小安。不过独狼自己做人很有准则,没像二公子想的那样事事向他报告,相反,随着跟袁小安在一起的日子增加,他却忠心耿耿为袁小安卖起命来。
这事令二公子很恼火,却没有办法。独狼在道上以冷面客著称,轻易不攻击别人,若是谁找他的茬,再硬的对手他也不怕。加上到现在为止,他也没背叛过二公子什么,二公子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给袁小安卖命。
这天刘冬一路尾随独狼,进了陈家堡。独狼总是选在夜里十一点后摸进村子,这跟他喜欢走夜路有关,白日的独狼很少做事。刘冬跟踪独狼,一向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谁知这天就出了事。两个人借着夜色的掩护一前一后来到五羊婆门前,就在独狼伸手敲门的一刻,这小子猛然一个转身,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刘冬。刘冬太过大意,没想到自己早被独狼发现。独狼这天是有意要将他引出身的,他装模作样敲门的时候,手里已握紧了匕首。刘冬躲闪不及,脖子让独狼划了一下。独狼试图卡住他喉咙时,刘冬一个倒取虎心,左腿扫向独狼的脸,右脚狠狠地踹向他裆部,独狼躲避的空儿,刘冬的铁掌已到了,只听得独狼哎呀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独狼再想反扑,双手已被铐了起来。
刘冬抹把血,还好,划得不深。独狼阴恨恨道:“刘冬,你果然是条子。”
“起来!”刘冬一把提起独狼。两个人的打斗声惊动了五羊婆,刘冬刚把独狼铐好,院门吱呀一声,门缝里探出五羊婆的身子。刘冬眼疾手快,一把将独狼推到暗处,转身跟五羊婆说:“对不起啊,老婆婆,我走错门了,刘二爷家是在南头吧?”五羊婆怪怪地盯了刘冬一眼,像是要往外走,刘冬赶忙说:“五羊婆,我是刘二爷的外甥,三里堡的强娃。”五羊婆哦了一声,埋汰道:“自个舅舅家也找不到,强娃你挣大钱了吧。”说着,关了门,进去了。
独狼站起时,眼里就对刘冬有了一层感激。
他真怕让五羊婆看到这一幕。
刘冬将捌良带到一个秘密地方,他并没打算将捌良交给李春江。刘冬有自己的想法,眼下袁小安跟二公子的犯罪证据掌握得还不是太多,尤其毒品交易,省城警方一直摸不到线索,他想借助独狼,引蛇出洞。没想独狼听了一半,便狠毒地道:“姓刘的,你休想,我独狼向来不做背信弃义的事。”
“背信弃义?”刘冬略带嘲笑地盯住独狼,有意识地说,“你对主子忠心耿耿,主子对你呢,知不知道他们背后做了些什么?”
“这事不用你管!”毒狼的声音充满了野性的固执。这个顽冥不化的男人,自小便受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教育,他心里,除了感恩,没有第二个词。他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了两个人:一个,是艰难抚养他长大的五羊婆;另一个,便是将他从监狱捞出的二公子。至于袁小安,他后来是这么说的:“我崇拜他,袁哥身上有魔力,都说袁哥是靠他叔起家的,屁,他叔帮过他个啥?真正的白手起家,二公子是啥人,他能在二公子眼皮下干成那么大事,了不起,跟着他,值!”
刘冬见独狼还这么顽固,索性挑明了说:“你个蠢猪,让人卖了都不知道,乌鸦咋死的,是让他们逼着跳楼的!我看到头来你跟乌鸦一个下场。”“你放屁!”捌良突然红了眼,好像面对的不是审讯他的警察,而是那些把事办砸还要拿谎话蒙他的手下。
“独狼!”刘冬抬高声音,“你清醒点好不,不要以为谁都可以给你这个机会,我是念你还有点孝心,算个人,才拉你一把的。要是把你交到三河公安手里,你知道自己的下场吗?”
独狼毫无惧色道:“不就一死吗,有啥怕的,少拿这些吓唬我。”
“你个糊涂鬼,你死了当然不亏,死十次都活该,五羊婆呢,她都六十四了,难道你忍心让她给你送终?”
独狼突然垂下头,眼里,泛起另一种东西。
“还有你可怜的弟弟,难道你真相信他是偷了东西想跑,失足摔死的?笨啊,原以为你是聪明人,看来,你脑子里尽是浆糊!”
“你——?”独狼头次结巴了,张望着刘冬,眼神真有些恍惚。
刘冬趁势将二公子逼童百山害死乌鸦的事实告诉了独狼。
原来,捌良到二公子手下做事后,五羊婆将乌鸦也送出贫穷的陈家堡,让他跟着哥哥找口容易饭吃。独狼绝不允许跟他相依为命在苦难中长大的弟弟也踩上这条道,暗中通过关系,将乌鸦安排到一家宾馆当保安。谁知乌鸦不争气,沾上了偷的毛病,先后将宾馆客人的五部手机还有六万多现金偷走。事发后乌鸦被送进监狱,判了三年,本来关在省城二监,是二公子拖关系将他转到吴水三监,也是老法子,乌鸦只关了两年,便被释放,一出来,便成了范大杆子的手下。有次范大杆子往童百山小库房放货,让乌鸦望风。乌鸦虽是跟了范大杆子,但从不知道范大杆子干的是贩毒的勾当。那天他多了个心眼,偷偷跑库房门前偷听,结果知道了真相。乌鸦吓坏了,他虽是爱贪点小便宜,但干的都是小偷小摸的事,贩毒这种杀头的事,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乌鸦拔腿就跑,再也不敢跟着范大杆子享福了。脚步声惊动了范大杆子跟童百山,追出来后,一看是乌鸦,两人心里便明了。
当夜,乌鸦被捆绑起来,本来范大杆子是想放他一马的,只要他下死心继续跟他干,范大杆子还是很喜欢他的,毕竟这家伙人机灵,又会察言观色,还特会侍候人,范大杆子有点舍不得他。谁知连问几遍,乌鸦头都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死也不答应继续干。
事儿报告到二公子那里,二公子想了想,说:“让他去吧,不过要做得干净,不能让姻良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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