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好心呢,可惜对方愉不愉快主要要看画梅遇到了什么事情。不然您好心也是给她不愉快。”我示意杨姑姑把旁边的研钵递给我,“要我看,您如果真的挂心画梅的事情,倒不如先仔细观察一阵子,若她在宫里一切如常,只是心情烦闷,您可以问问她是不是家中遇到了什么变故。若是她这反常出自宫里,我看您还是别多话咯……”
杨姑姑愣了一会,忽然了然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心眼忒多了。不过你倒是提醒的在理,咱们都是宫里的奴才,确实还是要处处留心。”
“薛画梅反常?”周恪己从书里抬起头,斜倚在榻上颇有几分随性的潇洒,他扶了一下肩上的披帛,“确实,三弟最近可想着办法再探我的情况呢,薛女官想必也想在其中帮三弟做些什么吧。”
“虽说要佯狂避世,大人也不能一直装疯卖傻啊?”我托着下巴坐在周恪己旁边,“你这装傻充愣打算到啥时候啊?赵大哥都通传了七八次发现有人来温贤阁探您的情况了。”
“赵壮士倒是粗中有细的。”周恪己还不忘夸一句唐云忠的尉官,“不愧是唐老将军特地为云忠选出来的,当真是能做大事的。眼下云忠那边危机四伏,待我这里情况稍缓解后,我自当修书与云忠,让他将赵敢壮士调回身边。”
“大人当真对小将军如同兄长一般。”我不由得感慨一句,还很有点感慨,“小将军待大人也是如同兄长一般,看得人好生羡慕啊。打小一起长大,成年后又能性命相托,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能遇云忠,乃是恪己的运气。”周恪己喟然一声长叹,“倒也不怕姑姑笑话,我当年还是温贤太子时,时常幻想今后继承大统,北境有云忠捍卫,南方有恪法制衡,朝中营造事宜有魏师兄监督,宫中府中账目有裴师弟过目,而选拔贤才、教养子嗣则有老师从中决断。每每想到如此,便忍不住心里雀跃,不由得期盼那一天……”
我听着也觉得很有些激动:“若真能如此,天下必然可以海清河晏、盛世昌平。”
周恪己睫毛微微颤动,垂眼低头讪笑:“不过如今说起来,都仿佛是梦幻泡影黄粱一梦。我过去还是天真了,总觉得仿佛事情会按照最好的方向发展。”
我沉默了一会,笑了起来:“好的事情想到的东西都是好的,落魄的时候想到的东西都是不好的,这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大人不曾经也看什么都不顺意吗?”
周恪己耳尖微微发红,从前我说他什么他都笑眯眯地认了,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他总喜欢反驳我,尤其我调侃他点什么:“我哪有?”
“大人怎么没有?是谁去年十月躺在榻上说:”我轻咳了一声,摇头晃脑模仿周恪己的语调,“风刀霜雪……严相逼,艰险苦难……不,堪,活。”
周恪己耳尖红得仿佛要滴血似的,他咬着牙冠埋怨地抬眼瞪我,随即转开视线:“那日又不算得……你真是个冤家!”
我见把他逗恼了,瞬间高兴得都颇有几分得意了。
就这么闹了一会之后,好险周恪己还记得正题,忽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最近薛画梅姑姑一定会来套话,姑姑只需记得,恪己的疯病是人多便犯,人少则无恙,没有规律,最近似乎好了一些。旁的便说什么都不知道。”
周恪己这般交代,我自然一一都答应了。果然不出周恪己所料,大约四五天后,薛画梅便找到我这边有意无意问起周恪己的情况,我便将周恪己嘱咐我的话就这么和盘托出。她听完后第二天便被三皇子那边招去送药。
事情发展到这个当口,我心里有了几分主意,也逐渐明白过来周恪己为什么要和我打赌泰山封禅一事。
三皇子想让周恪己在众人面前出丑,那么封禅大典就是最好的机会。万众瞩目之下,既能让周恪己的疯态被所有人看见,打消旁人对他的期许,也能借着弄砸了封禅大典一事做文章,一举把周恪己彻底打倒。
而周恪己让我放出消息说自己已经又好了起来。也是借此机会引导三皇子不要迟疑,要把握住这个机会陷害他。
果不其然,在封禅大典前一个月左右,三皇子周恪礼上书进言,说封禅大典多年未曾举行,实属难得,希望所有皇子可以一同跟随前往。
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愣,手里的草药都不慎掉落在地上,明明是按照我们的计划发展的,我却不知道为何升起些许不安:也不知道三皇子又要耍什么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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