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书斋

第84章 追溯一生的梦－3（第1页）

街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只听得那一声声“烤苞米咯”“烤土豆嘞”“烤地瓜喽”的叫卖声响彻整条街巷；而地摊之上，则摆放着一根根色彩斑斓、精美绝伦的五彩绳，宛如彩虹般绚丽夺目。不远处，一辆车稳稳地矗立在那里，仿佛一个甜蜜的童话城堡。孩子们兴奋地扯着大人们的衣角，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品尝那些形状各异、五彩缤纷的。

就在车旁，有一个卖爆米花的小摊格外引人注目。一位满脸慈祥的老爷爷正熟练地摇动着那台古老的爆米花机，将金黄的玉米粒与雪白的白砂糖一同放入其中。随着机器的转动，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引得周围的人们纷纷捂住耳朵，期待着那即将到来的“砰”然巨响。

小老太太紧紧拉住孟益汶的手，缓缓向前走去。沿途的地摊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物和裤子，款式繁多，令人眼花缭乱。再往前走几步，便能看到一个画糖人的摊位，摊主手法娴熟，眨眼间便画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或人物形象，引得路人驻足观看。此外，还有个算命的摊子，一位身穿长衫的老者正襟危坐，口中念念有词，似乎能洞悉世间万物。

孟益汶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熟悉的景象，他贪婪地呼吸着这充满烟火气的夜市味道，感受着从小老太太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此时此刻，他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哪怕生命在此刻终结，他也无怨无悔——因为这里承载着太多美好的回忆与情感，让他感到无比幸福。

小老太太颤巍巍地走到算命先生摊前坐下，目光殷切地望着对方。算命先生上下打量一番后，微笑着开口道：“老太太您是来算命的吧？一次只需十元，如果算得不准，我保证全额退款！”

小老太太听闻此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喜色。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探进裤子内侧的口袋，摸索片刻后掏出一个红色布袋子。打开袋子，可以看到里面包裹着几张皱巴巴、略显破旧的纸币。小老太太从中抽出两张五元面值的钞票，递向算命先生并说道：“先生，请您帮我这小孙儿算一算。我这小孙儿呀，打眼一瞧就知道是个有大福运的孩子呢！”

算命先生接过钱，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孟益汶，然后转头对小老太太说道：“老太太您说得没错，您这位孙儿的面相确实是有福之人。不过嘛，有些话还得单独跟这孩子讲，麻烦您先回避一下。”小老太太听后，脸上依旧挂着那和蔼可亲的笑容，顺从地点点头便移步至一旁。

而站在原地的孟益汶心中却充满疑惑与不屑，他向来对这类迷信之事毫无兴趣，但此刻竟也不禁好奇起来，想听听这位算命先生究竟会说出怎样荒诞不经的话语。

小老太太转身离去后，算命先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陈旧的烟袋，不紧不慢地将其填满烟草，然后用火柴点燃，深吸一口后，吐出一团烟雾，才缓缓开口道：“孟家小儿啊，你本就不该出现在此地，这里并非你应留之所，还是速速离开吧！回到你来时的地方。”孟益汶听闻此言，脸色微微一变，神情短暂地凝滞了一下，紧接着坚定地回应道：“先生既然能够洞悉我并非属于此处，想必也清楚我的内心早已扎根于此。我不愿归去，亦决计不会返回。”

算命先生轻轻弹了弹手中的烟袋，让烟灰飘落下来，目光深邃地看着孟益汶，再次开口说道：“难道你已经不再挂念你的弟弟了吗？孟益汶啊……”听到这话，孟益汶不禁转头望向远方那位小老太太，她正满脸慈爱地注视着这边。孟益汶沉默片刻，终于缓缓说道：“说实话，于我而言，奶奶在心中的地位远远超过了孟斯年。此前，我从未料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般模样，但倘若真能在此般美好的情境中逝去，我心甘情愿。”

孟益汶静静地凝视着那位身形略显佝偻的小老太太缓缓走向旁边的摊位，准备为他挑选一把心仪的玩具枪。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要将内心所有的情感都汇聚到这一刻，然后目光坚定地转向面前的算命先生，轻声说道：“我坚信傅淮安一定会悉心照料好孟斯年的。而且……先生啊……您瞧，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所追寻的无非就是能够做到毫无遗憾罢了。而对于我而言，奶奶始终是我心头无法磨灭的缺憾。那座弥漫着缕缕炊烟的简陋平房，已然成为我现实生活中永远无法回归的梦境；还有曾经在电厂与小伙伴们一同于茂密的树林间嬉戏打闹、尽情玩耍，随后满心欢喜地回到那温馨的小平房中，望见这位慈祥的小老太太，这些美好的画面，皆已化作我此生难以企及的幻梦。说实话，我真的很畏惧死亡，但自从知晓在这场看似必死无疑的旅程中有如此疼爱我的小老太太相伴左右时，自下车的那一刹那开始，我心中便再无丝毫恐惧。毕竟，我已经太久太久未曾体验过这般无需思考任何事情、自由自在地生活了。所以，如果非要给这段经历下个定义的话，那么它绝非单纯意义上的死亡，反倒更像是我的一次涅盘重生。即便眼前的这一切仅仅只是虚幻的泡影，我亦心甘情愿沉醉其中，永不醒来。”

算命先生重重地叹息一声，将烟袋中的火星轻轻熄灭，然后缓缓收起烟袋。他的目光深邃而凝重，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故事和秘密。接着，他伸手探入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之中，摸索片刻后，取出了一条精致的桃木葫芦项链。这条项链散发着淡淡的桃木香气，让人感到一种宁静与安心。

孟益汶凝视着眼前的桃木葫芦项链，眼中渐渐泛起泪花。这个小小的桃木葫芦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它承载着太多童年的回忆。曾经，这是他自幼就一直佩戴的宝贝，但在初中时期，却不幸被同学弄坏折断。自那以后，孟益汶的身体状况变得时好时坏，让家人十分担忧。幸好，小老太太又精心为他雕刻了一个新的桃木葫芦，才让他重新感受到那份温暖和庇佑。

孟益汶小心翼翼地接过桃木葫芦项链，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他轻轻地抚摸着葫芦光滑的表面，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和温暖。随后，他缓缓地将桃木葫芦项链戴上自己的脖颈，心中充满了珍惜之情。

当孟益汶再次抬起头时，发现算命先生已经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句“有缘再见”在空中回荡。这句话如同一道神秘的咒语，萦绕在孟益汶的心头，让他陷入沉思之中。

就在这时，小老太太兴高采烈地买好了玩具枪，满心欢喜地回到孟益汶身边。她看到孟益汶神情有些恍惚，不禁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小汶？是不是太累了呀？奶奶带你回家好好休息吧。”说着，小老太太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孟益汶的脸颊。

孟益汶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小老太太紧紧地握住孟益汶的手，仿佛生怕他会突然跑掉似的，然后领着他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当他们逐渐远离街里时，夜晚的宁静氛围变得愈发浓厚起来。路边草丛中的知了声和萤火虫闪烁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美妙而神秘的画面。道路上空空荡荡，没有一辆汽车经过，只有微风轻柔地拂过脸庞，带来一丝凉爽的感觉。仰望着夜空，可以看到繁星点点闪烁，宛如璀璨的宝石镶嵌在黑色的天幕之中。

终于，小老太太领着孟益汶走完了那段下坡路，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平房前。孟益汶毫不犹豫地伸手拉开了铁门，大步迈进院子里。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混合着黄瓜和西红柿清新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小老太太随后将铁门锁好，带着孟益汶走进屋内。

孟益汶坐在温暖的炕上，目光好奇地四处张望。只见小老太太走到那个盖着帘子的木头衣柜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柜门，从中取出一床柔软的被褥，轻轻地铺展在炕上。孟益汶见状，连忙起身帮忙整理床铺。待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脱下鞋子，洗干净双脚，穿上舒适的睡衣，钻进了被窝里。

小老太太手持一把蒲扇，缓缓地关掉电灯，然后侧身躺在孟益汶身旁。她手中的蒲扇有节奏地挥动着，为孟益汶送来阵阵凉风，驱赶着夏日的闷热。孟益汶闭上眼睛，感受着这温馨的一刻，心中充满了安宁与满足。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他与小老太太相伴，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亲情时光。

清冷的月光穿过窗前那薄薄的纱幔，轻柔地洒落在屋内。孟益汶静静地闭着眼睛躺在炕上，感受着夜空中那轮圆润皎洁的明月所散发出来的光亮，思绪渐渐飘远。

他回忆起儿时，奶奶曾给他讲述过那个美丽动人的传说故事——嫦娥偷吃了西王母赐予后羿的长生不老仙药，然后飞身成仙，奔向月宫。奶奶那时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那充满慈爱的语调、生动形象的描述，令他至今难以忘怀。

当时，奶奶轻轻地摇动着手中的蒲扇，为孟益汶带来丝丝凉意。微风拂过，她自己却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熟悉而又令人安心的呼噜声悄然响起。在这一刻，孟益汶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与平和，这种温馨的氛围，成为了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美好记忆。

然而，自从奶奶离开人世之后，这样幸福安宁的日子便一去不复返。每当夜深人静时，孟益汶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曾经共度的时光，心中涌起无尽的思念和感伤。

此刻，他闭上双眼，任由那柔和的月光映照在自己的脸庞之上。尽管光芒有些耀眼，但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不适。相反，他沉浸在这份静谧之中，回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总是嫌弃月光太过明亮，吵嚷着让奶奶换上更厚实的窗帘。如今想来，长大以后的自己整日忙碌奔波，竟再也无暇欣赏这璀璨的月色了。

孟益汶静静地躺在炕上，身旁的小老太太正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他轻轻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小老太太身上，心中涌起一股温暖和安宁。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厨房里那个陈旧的碗柜，尽管外表已经破烂不堪，但当打开柜门时，却能看到里面摆放整齐的碗筷。那些碗虽然历经岁月洗礼，显得有些脏兮兮，但经过小老太太精心洗刷后，竟焕发出洁白无瑕的光泽。

而且，碗柜里常常隐藏着小老太太特意留存下来的美味桃酥。这些桃酥对她来说似乎无比珍贵，她从不轻易拿出来与他人分享。然而，每当孟益汶乖巧地吃完一顿饭，小老太太总会露出慈祥的笑容，从碗柜深处掏出一块桃酥递给他作为奖励。那一刻，孟益汶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甜蜜的幸福。

沉浸在这段美好回忆中的孟益汶，呼吸逐渐变得平稳而深沉。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满足的微笑，缓缓闭上双眼，在宁静的氛围中渐渐进入梦乡。梦中，他再次回到了那个充满爱与温馨的小屋，与小老太太一起度过无数欢乐时光……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安安静静待在孟益汶身边的那位小老太太，突然缓缓地睁开了她那紧闭着的双眼。她的眼神深邃而幽暗，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秘密和故事，就那样直直地凝视着身旁的孟益汶。

令人惊讶的是，随着小老太太的眼睛睁开，整个屋子的布局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陈旧古朴的陈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充满现代气息的婚礼现场风格。更为诡异的是，小老太太的面容也逐渐发生了扭曲变形，最终竟变成了徐馨慧的模样！

此刻的徐馨慧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孟益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妙情感。自从她离世以后，便失去了对生前所有事情的记忆，包括与孟益汶之间的点点滴滴。然而，死后的徐馨慧却拥有了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够将人们内心深处潜藏的欲望无限放大。

在她所掌控的这个奇异游戏世界里，已经有无数生命葬送于此。他们或被贪婪吞噬，或被权力迷惑，纷纷迷失在了自己膨胀的欲望之中。可是，唯独面对孟益汶时，徐馨慧不禁产生了一丝犹豫。因为她发现，孟益汶内心最强烈的渴望并非功名利禄、荣华富贵，而是他的亲人以及那段无忧无虑、安逸美好的童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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