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中影不知他此话何意,点了点头,道:“略知道些!”吴剑杰便道:“那么,如何,便算是胜了呢?”
岳中影道:“自然是先斩敌方主将者得胜。”
吴剑杰道:“不错,弈棋之道,本讲究势,所谓占地多者胜,然像棋却不同,极注重个利字,所以斩敌帅者胜。杜甫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便是这个道理。”岳中影点了点头。
吴剑杰又道:“岳兄弟,依你之见,如今之势,何处为杨干贞的大帅是在哪里呢?”
岳中影道:“自然是阳苴咩城了。”
吴剑杰便道:“不错,如此看来,无论外面打得多么惨烈,然而,最终是谁胜谁败,却决于阳苴咩城的攻守,杨干贞守得阳苴咩城不破,我们便胜不了,纵然外面打得再多胜仗,终究不过是兵连祸结,百姓多受苦难而已,而我们一旦早早拿下阳苴咩城,杨氏大军军心立散,那时,我们再大举一攻,一战可定天下。”
岳中影细细琢磨吴剑杰之语,突然想起玉龙公主釜底抽薪的法子,不由恍然大悟,道:“莫非在这苍山深处,段大哥伏有奇兵?”
他此话一出,众人抚掌大笑,道:“正是。正是。”
董伽罗便道:“岳兄弟,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奇正相用,方是克敌制胜之道。本来,以段大哥的设想,我们大军虽精,但粮草尚未准备妥当,再者,摆夷诸部、滇东三十七部虽然答应出兵相助,却也未曾谈得妥妥当当,段大哥原想若再有一年时间准备,时机成熟,那时起兵,胜算便大了许多,谁曾想玉龙公主却率先发难,虽然兵败,但我们事也已经败露,不得已才起兵,胜败之数便难逆料。如今要想必胜,只有出奇兵,好在段大哥早有预料,在这苍山深处,暗暗伏着一支精兵,一旦遇有时机,奇兵一出,直扑阳苴咩城,阳苴咩城一破,大义宁军心立散,大事自然可成。”
岳中影点了点头,对段思平所谋之深,深为叹服,忽然又想起玉龙公主来,道:“董大哥,这些大事,杨干贞难道没有防备吗?”
董伽罗笑道:“岳兄弟,你是怕玉龙公主的事在我们身上重演吧,放心,这种事情,绝不会再发生了。”岳中影哦了一声,但脸上还是含有忧色。
吴剑杰便道:“董兄自通海回来,也像我等说过玉龙公主的事,凭心而论,玉龙公主这一招,确实有些出其不意之处,以杨氏今日之力,能与段兄打成僵持之局,都是极是艰难,要想取胜,那更是渺茫,唯一可胜之计,也只有出其不意这四个字。玉龙公主的确是号人物,女儿之身,又有如此志略,实属难得,只是杨干贞却不识人,虽然宠爱她,但决不许她统领一兵一卒,而且她将世间之事,想得也太简单了些,也太急燥了些,过急则思虑不周之处,思虑不周,便是败亡之道。”
董伽罗接口道:“不错,玉龙公主之所失,最大便是看错了对手,更交错了朋友。”
岳中影听他说交错了朋友,不禁一愣,只道是说自己,哪知董伽罗却道:“陆真腊三番五次进犯棠魔部,每次都被段二弟打得大败而归,这回明明又了一次大亏,只怕三五年之内,不敢再内犯,哪料道只不过短短半月,便又大举内进,岂不是令人生疑?”
“若非有内应,陆真腊那有如此胆量,竟敢冒亡国之危。黑齿部内乱,人心丧尽,卷土重来,不过是困兽之斗,玉龙公主却将重宝压在黑齿部身上,妄想借黑齿部诱我大军征讨,不是痴心妄想吗。至于和蛮部,那更是不足挂齿,爨灵诱敌深入,和蛮部便得意忘形,结果被爨灵一个伏击,便杀了个片甲不留。”
“玉龙公主将这三股力量寄以重托,焉能不败。结果陆真腊大兵刚出,内乱即生,不战而乱,黑齿部未过和润,便被刀教主的摆夷大军打了个落荒而逃,玉龙公主外援未至,将我们当成是傻子看待,急于偷袭通海城,无异于自投罗网,嘿嘿,太也把天下人瞧得轻了。”
岳中影当日见玉龙公主偷袭通海城,甚替董伽罗担心,哪料道董伽罗却是张大了网,只等着玉龙公主跳进来,若非自己一时冲动,救玉龙公主脱险,玉龙公主只怕早已经命丧黄泉。自己倒是白白替董伽罗担了半天心。
吴剑杰笑道:“自来多虚者胜,寡算者危,但能成大事者,莫不是百战之将,深谋远虑,如玉龙公主这样,自以为凭一人之智,便可回天者,实属廖廖无几呀。”
董伽罗亦笑道:“话虽如此说,玉龙公主可也算个人物,只是生不逢时罢了,若杨干贞有玉龙公主如此见识志向,倒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吴剑杰便道:“不过这样与我等不是更好的事情吗?”众人听了,各自点头大笑。
董伽罗道:“段大哥伏兵苍山,看似同玉龙公主的法子如出一辙,实际上却有天壤之别。段二弟北上受阻,转而西进,好像是吃了败仗,其实不然,弄栋节度使李云紫,勇猛有余,谋略不足,这一仗打下来,自然会有些自大狂枉,不可一世,历来骄兵必败,待来日滇东三十七部大军一到,李云紫必然轻率出击,必遭大败,而段二弟大军千里迂回,自银生、永昌入剑川,便可对阳苴咩城形成东西夹击之势。”
“杨明远兵精粮足,料来也不足以抵挡段二弟大军,那时,杨干贞只能以阳苴咩守军增援杨明,阳苴咩城必然空虚,段大哥在苍山深处的伏兵忽然出击,直扑阳苴咩城,阳苴咩城唾手可得,这样,杨干贞各路军马,不攻自破,必败无疑。”
岳中影听董伽罗如此说来,这场争战,段思平胜局必定,便稍稍有些放下心来,回头一见董云楚,虽坐在边上,却一言不发,脸上颇有劳累之色,这才想起二人赶了数日路程,自己内力精神,并不觉得辛苦,董云楚却身子甚弱,经受不住,不禁心下有些歉然。
董伽罗一见岳中影眼色,心中已明其故,见妹妹脸色其差,亦颇觉得心疼,便道:“云楚赶了这么多天路,想是累坏了,岳兄弟,你先陪云楚好好休息几日,反正这几日也无甚要事,过几日再聊吧!”
岳中影正不知如何开口,董伽罗这话一说,正中心思,便忙告罪,陪董云楚云休息。
吴剑杰待岳中影二人离去,这才向董伽罗道:“岳兄弟至情至性,对这些权谋诈术,颇不以为然,不过正因如此,云楚姑娘才当真是好福气,董兄也算是好福气了。”
董伽罗微微一笑,道:“那是,那是,舍妹所遇正合其心,我这个做哥哥的,整天忙里忙外,顾不得照顾云楚,时常觉得有些对她不住,现在有了岳兄弟,倒让我当真放心了。”
岳中影陪董云楚回房,待她歇息了,这才出门,随下人别房休息。这些日子赶路,虽不至于劳累,却也难得安逸,便也想好好休息一番。
正此时,忽听外面脚步声响,接着,门被重重推开,阿雪一脸怒气地闯了进来。
岳中影心中发笑,除了阿雪,只怕这里之人,也没人敢不敲门,便闯将进来,当下便笑道:“咦,阿雪姑娘,几天不见,怎么越发的脾气见长,见了岳大哥,一点笑脸都没有啊,怎么了,难道是阿海欺负你了,不会吧,借阿海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