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布江一笑,道:“真相,问什么真相,傻丫头。丈夫是你自己找得,只要他能够疼爱你一辈子,老父还管什么真相呢,是不是?”
刀红英微微一呆,心道:“他当真会疼我一辈子吗,只怕会恨我一辈子吧。”
刀布江又道:“孩子,你一直想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以前你年纪小,还不懂事,所以爹没告诉你,现在你长大了,要嫁人了,也该知道实情了。”
刀红英一呆,道:“实情?”
刀布江点点头,道:“是啊,以前我常对你说,你娘是得了病才死的,其实那都是骗你的,你爹爹是五毒教的教主,会有什么病治不了,让它夺走你娘呢?哦,不对,不对,其实你娘确实是得病死的,只是那病,除了你娘自己,任何人也休想治得好。”
刀红英觉得奇怪,便问道:“是什么病啊?”
刀布江摆了摆手,示意女儿不要急着要问,缓缓道:“二十多年前,你爹便是五毒教的掌门大弟子,又身为摆夷族大酋长的儿子,身份尊贵,权势无比,自以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天底下只有我不想要的,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只可惜,那时爹爹太年轻了,有好多东西,根本就无法明白,比如你娘。”
刀红英道:“我娘?娘怎么了?”
刀布江道:“你娘是澜沧江边贫苦人家的女儿,长得美丽动人,被人称为澜沧江边最美的绿孔雀。有一次,爹爹闲着无事,带得一帮下属在出去打猎,回来时,经过了澜沧江,突然听到江边一阵一阵的嬉闹声,不由得停住了步子,便去江边偷看,只见江里面,一群姑娘正在水嬉闹,只一眼,孩子,只一眼,我便看到了你娘,几十个姑娘,我就只看到了你娘一个人,你知道吗,就在那一刻,我便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只发喜欢你娘一个人。”
刀红英笑道:“于是,你便娶到了娘吗?”
刀布江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傻孩子,世上的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啊。当天我回去,便打探清楚了你娘的底细,便央及着你爷爷去提亲。那时的我,高兴极了,自以为贵为摆夷大酋长的儿子,此事必然会水到渠成,哪想到,竟然会被你娘一口回绝。”
刀红英忙问道:“为什么?”
刀布江道:“还能为什么呢,因为你娘已经有了意中人。有意中人那也没什么,最令我生气的是,那个意中人,竟然只是专门为我们家种家的一个小奴仆。你娘居然不喜欢摆夷酋长的儿子,却喜欢一个地位低下的奴仆。”
刀红英心中一震,隐隐觉得有些不祥,便又问道:“那后来呢?”
刀布江道:“后来,后来你爹自然是恼羞成怒,下令将那个小奴仆抓了起来,威逼他离开你娘,可是他竟然死活不肯。你爹是五毒教的大弟子,使毒的功夫自然高明得很,我在他身上连中了十四道剧毒,折磨了他七天七夜,将他折磨的没有半点人样,可是他,居然还是不肯答应离开你娘。再后来,小奴仆被抓的消息传到了你娘哪里,一天,你娘独自来到酋长府,要见我,说只要答应放了那个小奴仆,她就嫁给我。”
“当时,我高兴极了,连忙下令放人,然后,当天就娶了你娘。可是,成婚以后,你娘却一直对我冷漠异常,你知道吗,那时候,你娘笑起来,可有多美,多迷人,可是自从她嫁给我之后,却再也没有笑过。我心里自然知道,她心中仍然想着那个小奴仆,所以,我就悄悄的下了毒,将那个小奴仆毒死,沉在了澜沧江里。”
刀红英一惊,喃喃道:“就,就这样?”
刀布江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瞒过了你娘,她自然不知道,因为成亲的时候,我便逼她立誓,这辈子不准同那个小奴仆再见面,过了两年,你娘便生下了你,那时我想,你娘该将那个小奴仆忘记了吧。可是,我全然想错了,你娘非但没有忘记那个小奴仆,反倒更加思念起他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从哪里,你娘得知了小奴仆的死讯,你一岁生日那天,你娘忽然高高兴兴的备了一桌酒,要摆有宴为你庆生日,你知道么,我跟你娘成亲三年多,你娘从没有为我做过一顿饭,更没有对着我露出过一丝笑脸。当时,我高兴极了,将一大堆事务都搁置下来,早早的便回家,给你庆生日。”
“那天,你娘打扮的特别漂亮,当真就如同一只绽放的孔雀一般,殷勤的为我摆好了菜,斟满了酒。我高兴之余,全然也没有防备,端起了酒,就要喝下去。突然,你偎在你娘怀里大了了起来,我便接过了你,笑嘻嘻的想喂你喝酒,没想到你娘脸色一变,忽然一把打翻了我手中的酒杯。当时,我便起了疑心,细细一验那酒杯,才知道酒杯里,居然下了裂心散。”
刀红英惊叫一声,道:“裂心散?”
刀布江点了点头,道:“裂心散无色无味,极难发觉,你娘久在五毒教,便也知道配方。原来,是她知道人小奴仆的死讯,便想替他报仇。我一下子,心就冰凉,你娘嫁给我三年,在内心深处,却也足足恨了我三年。”
“她见我识破了机关,惨然的笑了笑,便举起自已的杯子,将一杯酒喝了下去。那时我心灰乵懒,明知道她酒中含有毒毒,而裂心散又根本没有解药,却全然忘记了去阻止她。”
“你娘临死的时候,一直在看着我,脸上满是温柔的神色,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但我更知道,她心中却仍然是想着她的小奴仆,因为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她便可以和小奴仆在天上相见,而我,却要一直活着,忍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从那时,我才突然明白,一个人,当你全心的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愿意为爱着的人付出所有的一切,哪怕是自己一生的幸福,甚至是生命。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太晚了。”刀布江说完,苍凉的脸上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刀红英泪流满面,扑在刀布江怀中,哽咽着,哭道:“爹,你为什么今天要对我说这些,为什么?”
刀布江摸着她的头,道:“孩子,爹早就该死了,是你救了爹爹一命,爹爹还偷生在人世,也只是为了你,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就算是我补偿你娘,虽然我知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弥补我所犯下的罪孽。但我更不忍心的是,让你走跟我相同的路。”
刀红英抬起头来,道:“爹,你都知道了?”
刀布江摇了摇头,道:“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爹刚才看见了岳中影,也看见了二十年前,你娘临走时的眼神。”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丝竹之声,刀布江轻轻推开女儿,道:“孩子,吉时快到了,该去拜堂了。”
说着,站起了身来,走了几步,又道:“你懂事了,应该知道有些事该怎么办,你记住,爹爹这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你过得快乐。”说着,慢慢走了出去。
刀红英木然的盯着铜镜,看着自己,黯然的想着父亲的话。
不多久,吉时便到。
岳中影一身喜服,迎了刀红,一时礼成,满屋亲朋,喜上眉梢,为新人祝福,只有这一对新人,俱各自沉默着,想着各自的心事。
只见教中弟子,纷纷上前向新郞敬酒,岳中影手端一只大碗,绝无推辞,碗到即干,刀红英呆呆的看着他,知道他竭力想把自己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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