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黛仙在不在哪里?”白越毫无征兆地换了个关注点。
“听说她现在有两个戏要赶。前天逼着剧组拍完了她的大部分镜头后,昨天下午就打飞的去了西安。”花苓突然压低声音。
我感觉她的目光奇怪地瞄过来一眼,然后其他两道目光也顺势跟了上来。
虽然背对他们躺在上铺,但成为魂体后一些意念类的知觉就会很敏感,哪怕别人随意的一道目光也能让魂体感觉被洞穿。
我闭上眼假装睡去,一动也不动。
“柳妙跟着去合适吗?她现在的状态极易招惹阴物。”花苓的声音已压到不能再低,如同说唇语。
可杨纪和白越到底有没有回答,我有点听不太真切。最近一直处于颠沛流离的紧张状态中,神经绷得有些过头。现在躺在温软狭小的软铺上,有种整个魂都被掏空的虚脱感。
很快,花苓带点沙哑质感的独特嗓音在耳畔越来越轻,而杨纪和白越说起话来更像是遥远的蚊喃。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睡去了,而且很快地做起了梦。
梦里有南城九倾,他背对着我在和一名浑身散发月华般光晕的女子说话,修颀的身体依旧披着那件翻飞如云的绣银黑袍,一头墨黑长发像海藻一样无风自舞。
这是昏沉沉的水底,眼前不断有耀眼的水光晃来晃去,晃得我眼睛疼。
“南城九倾!”清楚地大叫一声,但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只有一串细密的泡泡从嘴角呼噜着飞出。
我无措地浮在原地,双手划拉着水。
本不奇怪自己会梦到和他在藏缘盆里的情景,毕竟那幅妖艳绮丽的美好画面深刻在记忆里,估计已经莫齿难忘。
被银莲链环绕的俊美男鬼在绛红血海里浮伏欲飞,如仙如神如灵,就是不像一个极凶极恶的鬼类。
就那回,才让我见识到一个男人竟能美到让天地失色乾坤倒转的地步。
但这会儿,没有银莲没有血海,在这片阴冷的混沌水世界里,他正衣冠楚楚地背对我跟另外一个女人在说话,举手投足间彬彬有礼,动作还温柔有加。
我有些莫名的不爽,挣扎地浮过去想扯他的袍摆。泅浮在身上的水流很冷,渗进血液里有种针刺般的麻痛感。
等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拍上他肩的霎间。
“唿啦”一下,他突然像一尊被肢解的塑料傀儡,蓦的四分五裂。
头归头,身归身,腿归腿,手归手。各个部位从黑袍里浮出,在我眼前晃悠悠地四散。
我被惊得脑中白茫如空,无措地半举着手,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诡异地发生在自己面前。
抬起眸终于看清了本是悬立在南城九倾对面的女子,白的裙黑的发,还一双殷红如血的瞳。
甜美圆润的脸熟悉得能让我精确地报出大致有几颗不起眼的小雀斑。
她竟然就是——我慌乱地摸索起自己的脸,几乎无法相信所见到的一切。
就算活见鬼,都已不能让我再震惊成这样,疯狂地挥着双臂不知道想把自己拍醒还是游开了去。
那个“我”静静地看了过来,诡魅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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