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凯蒂困惑地摇摇头,她的视线一片模糊,“我不知道怎么了。”她含糊地说,“这是惊喜派对吗?今天是我生日吗?”
接着,她低头看向刚才坐过的沙发。
椅垫上有一摊深红的血迹,血不断滴落在她脚边的木地板。“噢,不。”她低语着伸手摸向肚子。她想说话,想求上帝救她,但当她努力拼凑话语时,世界突然倾倒,她昏了过去。
塔莉硬逼急救人员让她上救护车,她坐在凯蒂身边不断重复说着:“我在这里。”
凯蒂虽然有意识,但非常模糊。她的肤色极为苍白,如同洗过太多次的旧床单,就连平时明亮的绿眸都变得茫然无神,泪水不断滑落太阳穴。
救护车停在医院前,医护人员急忙将凯蒂搬下车,推进灯火通明的医院,塔莉被推到一边。她站在敞开的门口,看着好姐妹被送走,霎时间,她意识到状况有多严重。
流产可能导致失血过多死亡。
“求求您,上帝,”有生以来第一次,她希望自己懂得祷告,“不要让我失去她。”
她知道求错了,凯蒂希望的不是这个,“求您眷顾她的孩子。”
感觉求了也只是白费力气,上帝从来没有听过她的祈祷,为了以防万一,她提醒上帝:“凯蒂每个星期日都上教堂。”
可俯瞰停车场的绿色小病房中,凯蒂熟睡着,穆勒齐伯母坐在旁边的一体成形塑料椅上看平装版小说,嘴唇一边跟着动,这是她的老毛病。
塔莉来到她身边,摸摸她的肩膀,“我买了咖啡。”她的手停在伯母肩上。凯蒂失去宝宝之后已经过了将近两个小时,虽然强尼已经接获消息,但他在斯波肯市采访,相隔整个州。
“幸好发生在怀孕初期。”塔莉说。
“四个月不算初期了,塔莉。”穆勒齐伯母轻声说,“没有流产经验的人总会那么说,巴德以前也那么对我说,而且还两次。”她抬起头,“我不觉得有什么幸好,我只觉得失去了所爱,你懂那种感觉吧?”
“谢谢,”她捏捏穆勒齐伯母的肩膀,走到病床边,“现在我知道不能说这句话了。真希望我知道怎样才能安慰她。”
凯蒂睁开眼睛看着她们。
穆勒齐伯母站起来走向病床,与塔莉并肩站在一起。
“嗨,”凯蒂低声说,“还要多久强尼——”说到丈夫的名字,她哽咽不成声,开始发抖。
“有人叫我吗?”
塔莉转过身。
他站在门口,手中的花束有些无力地往左倒。他整个人狼狈不堪,惨白肤色与浓黑胡楂形成强烈对比,黑色长发凌乱纠结,眼神道尽深入骨髓的疲惫。他的牛仔裤破烂肮脏,卡其衬衫比睡了一夜的床单更皱,“我雇了私人飞机,信用卡账单会吓死人。”
他将花束往椅子上一抛,走向老婆,“嗨,宝贝,”他呢喃,“对不起这么晚才回来。”
“是男孩。”凯蒂攀附着他大哭。
塔莉听见强尼跟着哭了出来。
穆勒齐伯母来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
“他爱她。”塔莉缓缓说。因为她和强尼发生过关系所以被记忆蒙蔽,让她像困在树脂中的昆虫一样停留在早已遗忘的时光,她一直以为凯蒂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得不到第一名只好将就第二名。
可是……现在的感觉不像那样。
穆勒齐伯母拉她离开病床边,“他当然爱她。走吧,让他们独处一下。”
她们端着咖啡到走廊,穆勒齐伯父坐在很不舒服的椅子上,他抬起头,眼睛泛红充血,“她还好吗?”
“强尼在陪她。”穆勒齐伯母摸摸他的肩膀。
这么多年来,塔莉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外人,“我应该陪着她。”
“别担心,塔莉。”穆勒齐伯母透彻地看着她,“她永远需要你。”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当然啊,凯蒂结婚了。你们两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但永远都是好朋友。”
不同的道路。
没错,这就是她早该看出来却一直无法认清的事实。
接下来几天他们轮流陪伴凯蒂,星期四轮到塔莉。她装病请假,整天陪着凯蒂。她们玩牌、看电视、聊天,事实上,大部分的时间塔莉只是听着,轮到她开口时,她尽可能找出最正确的回答,但她知道自己说错话的次数非常多。凯蒂全身笼罩着悲伤,那种灰暗的氛围如此陌生,塔莉觉得眼前的人仿佛是好友的负面分身,无论她说什么感觉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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