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介扭转身躯,若无其事地往那个方向看去。最深处的桌子坐着男女各两人,女人看起来像是酒店小姐,多半是从“水镜”带来的吧,两个男人看起来都不到三十岁。坐在靠慎介这一侧的男人戴着眼镜,发型中规中矩,全身散发业务员的气息。他跟对方女性滔滔不绝,逗得她眉开眼笑。相反地,里面的男人仅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他说是为了喝到正统的鸡尾酒才来“Sirius”,但慎介却看不出来他在享受这酒。不过,慎介认为这个面露不悦的男人应该就是木内春彦。
冈部将盛着莱姆伏特加的酒杯放在慎介面前,以锐利目光警告他不准做出奇怪的举动。
慎介也没打算莽撞地走到木内坐的那一桌直接找他搭话。他想先观察木内这个男人,亲眼见识他是怎样的一号人物。
慎介看着看着,顿时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人,试着回想之后,觉得应该是在交通法庭上见过他,两人分别作为对方的证人而坐在证人席上。除此以外,当然也有可能在别的地方见过他。木内反而可能更对他感到面熟。
当慎介左思右想时,木内忽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似乎是要去洗手间。这间酒吧里面没有洗手间,他得暂时离开走到外面。应该是有谁告诉木内这件事,所以他笔直地朝门的方向走去。
慎介刻意低下了头。木内从他身后经过。
慎介放下莱姆伏特加的酒杯也跟着起身。
“雨村!”冈部从吧台内喊他。
没问题的——慎介对他使了个眼神,也打开门走了出去。
洗手间在电梯旁。慎介在走廊上吸着烟,等着木内出来。窗户敞开着,看得见黯淡无光的夜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不过,视线稍微向下,便可看见亮丽的霓虹灯光。
木内春彦走出洗手间。他两手插进西装裤口袋,穷极无聊似地歪斜嘴角,丝毫没有喝醉的迹象。
木内瞥了一眼慎介的脸,慎介也直视回去。木内旋即别开目光,经过他的面前,前进的速度稍微加快了一些。
但是木内的脚步停了下来。停顿一下后,缓缓地转过头来,重新打量慎介的脸。
“你,莫非是……”木内说。
“我是雨村。”慎介回答。
“雨村。”木内犹如朗读书本般念了一遍后,点了点头。“对。是这个姓氏没错,我记得这个特别的姓。”
“你似乎还记得我。”
“这是当然的吧。”木内耸了耸肩。“你也来这家店吗?”
“嗯,我坐在吧台。刚才看到木内先生,所以才在这里等你。”
“这样呀?真是巧,这世界真小。”木内叹了口气。“那么,你特地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吗?我想我们彼此都不会想念对方吧。”
“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在几个星期之前被人袭击,三更半夜时突然有人拿棒子从背后攻击我,那个犯人叫岸中玲二。当然你也认识吧?”
“啊?”木内半张着口,点了好几次头。“这么说来,刑警曾经来找我,说完这件事后就回去了。”
“我认为岸中大概是为了报仇才攻击我,因为是我造成他太太的死亡。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有件事我没办法接受。”
“为什么没攻击另一名肇事者木内春彦呢?……我说的没错吧?”木内这么说完之后露齿而笑。
慎介点了点头。
“刑警也问过我这件事了,‘你认为原因是什么呢?’诸如此类的问题。不知道——我是这么回答的。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也莫可奈何。或许岸中先生认为你应该负车祸的主要责任,他太太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你,也只剩下这种可能了。”
“尽管如此,他完全没跟你接触未免也太让人费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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