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章快速地返回内宫中,蒹葭宫早就乱做一团。
太医院的几位御医围在摇床前,神色焦急地议论着。皇子在摇篮中不停啼哭,面色紫红,似乎十分难受。徐蘅坐在旁边,眼眶湿润,抬头说道:“几位御医,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啊!”
太医院最擅小儿科的御医说道:“娘娘,小皇子这病来势汹汹,前所未见,我等不敢擅自下药。娘娘先告诉臣等症状,才好做判断。”
“元儿乖,元儿听话。”徐蘅俯身把孩子抱起来,将他抱在怀里哄着,心如刀割,“早上还好好的,奶娘带他到花园里转了转。到中午睡了会儿,下午开始大哭不止,怎么哄都没用,也不吃东西,也不是身上脏了。”
御医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其实对于这么小的婴孩来说,未知名的病因有很多。许多孩子都是突然间就夭折了,连御医也毫无办法。
“臣刚才查看了小皇子浑身上下,并没发现任何异状。无法解析出病因,则无法下药,还请娘娘恕罪。”
几个御医都跪了下来请罪。
小皇子又啼哭起来,徐蘅只能站起来抱着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
“皇上驾到!”大内官在外面叫了一声。
众人连忙下跪,徐蘅像看到了救星一样,奔到裴章面前:“皇上,您救救我们的儿子。”
裴章看了眼徐蘅怀里的孩子,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问跪在地上的御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御医就将小皇子的情况跟他说了。
裴章听完眉头皱起:“连你们没有办法?”
御医们齐齐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跪在最后面一个年纪看起来很轻的御医说道:“皇上,臣听闻原来靖远侯有喉疾,连院正都没有办法,后来被民间的神医给治好了。不知能否张皇榜悬赏呢?重赏之下,或许能找到会医治小皇子的神医。”
其它御医虽不赞同他的意见,私心觉得这是砸了自己的招牌,但如今对小皇子的病束手无策,一个弄不好,连命都会搭上,也不敢反对。
“不行!你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小皇子得病了吗?”大内官立刻斥道。
“皇上,御医说得对。元儿的病情要紧,请您张皇榜吧?”徐蘅恳求道。
裴章犹豫了一下,孩子不停地啼哭,撕心裂肺,好像在经受很大的痛哭。他口不能言,只会哭,看起来格外惹人心疼。
“你让朕想一想。”裴章说完这句话,就带着大内官出去了。
徐蘅倒退一步,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看着那个离去的冷漠背影,再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用力抓着襁褓,咬紧嘴唇。
她的心一寸寸凉下去,好像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嘉惠后宁愿病死在长信宫,也不向皇帝乞求半分怜悯。人的心就像一片地,精心养护,方能长出茂盛的花树。当心荒芜了,寸草不生,自然也不会再期盼所谓的光明。
皇帝不救,她自己也要救这个孩子。不惜任何代价。
裴章走出蒹葭宫,下台阶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大内官连忙扶住他,小声问道:“皇上,您没事吧?”
裴章摇了摇头。他也担心孩子的病,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孩子,但却不能用御医所说张皇榜的方式。先前他无后,朝中极不安稳,朝臣各怀鬼胎,不是想往后宫塞人,就是要他在宗室里头选一个过继到膝下。沈潆为此遭了许多非难,他也不得不一个个地把女人纳进后宫。皇帝没有子嗣,不利于江山的稳固。所以皇子得病的消息,绝对不能公之于众。尤其在这样内忧外患的时刻。
他对大内官说道:“去把冯淼叫来。”
没过多久,冯淼就赶到了明德宫。裴章坐在暖阁里的炕上,手撑着额头,面如土灰。御医再三交代他要静养,可事情永远处理不完,剩下的时间那么短,他几乎没办法停下来。
冯淼跪下行礼,只听皇帝说道:“你把一半的人都派出去,遍访民间擅治小儿疑难杂症的大夫,把他们都请到宫里来,越快越好。记住,不许声张,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冯淼抬头道:“据臣所知,民间那些神医圣手的脾气都很古怪,怕是等闲请不到宫里来。”
他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如果那些人能被高官厚禄收买,应该就在太医院而不是民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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