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儿出来了,因为受到**壁的挤压,暂时处在窒息之中,静静地躺在母亲胯下。
此时,蓝月喜流血过多,昏迷过去,没有能力顾及胎儿。
血不住从**里往外淌,近处的苍蝇闻着了腥味,成群结队从四方八面飞来……
约三五分钟后,胎儿一个“喷嚏”,于是开始蠕动,继而睁开眼,“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宏亮、雄浑,震动屋宇。
他挥着手,抖颤着身子,将饥饿的苍蝇吓得飞开又围过来,并不时把拳头伸进嘴里吮吸污血。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胎儿经过近四十分钟的哭泣已开始疲乏,哭声慢慢变得微弱。
蓝月喜仍在虚脱中,急需补充一些营养,然而,家里当时只有一个三岁的戴春凤。她看不清屋里的东西了,叫道:“妈,点灯,妈,给我点灯!”
以往,戴士富不玩到半夜是不会归家的,通宵达旦也是常有的事。冥冥中也许是有种巧合,偏偏他今天输得精光,偏偏又在下午的时候看见**披衣起床……戴士富一路从硖口镇直回到保安村。
在门外,他听到女儿在叫喊,里头一片黑,登时火起,用脚猛踢门凶道:“屋里的人死啦,为何还不点灯?!”
没有人回答,他走进屋去,只听得房里有婴儿微弱的哭声,于是记起妻子这几天可能临盆,急忙点上桐油灯,往床上一照,登时暗叫苦也。
戴士富以为妻子已经死了,边跑边叫道:“救、救人啦,我老婆死、死啦!”
邻居从窗口伸出头问道:“什么?你老婆死了还救什么人?”
戴士富自知急得说错了,忙胀红着脸解释说:“不、不是的,我老婆生孩子昏过去了!”
邻居道:“那还不快去村里叫几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来接生。”
戴士富飞跑着去了村里,一会叫来几个会接生的妇女,七手八脚给蓝氏掐人中,烧水给婴儿洗身子。
戴士富对这些一窍不通,哈着腰搓手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冲着帮忙的人傻笑一声。
洗胎儿的女人埋怨道:“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生的,怎挨到现在才知道,胎儿身上的脏东西都结痂了,洗也洗不净。”
邻居插嘴道:“大概是酉时罢,那时天还没黑,我听到婴儿尖尖的哭声,以为有人在这里,所以没有进门看看。可谁知?”
看管产妇的女人道:“戴士富,快,快去我家里拿枝人参来,弄点水灌一灌看如何。”
戴士富于是屁颠地去村里讨来人参,磨成水,递给女人去灌。
婴儿已洗净包好,女人抱来往戴士富怀里一塞,道:“拿去,你的儿子,和你剥了皮似的一模一样,一张马脸。有了儿子今后可不许胡来,给后人也该带个好样。”
戴士富接过儿子,在桐油灯下细瞧,婴儿时不时睁开眼睛看他,样子果然酷似自己,煞是可爱。
戴士富含含糊糊地答应着,抱着儿子,心底立即涌起一股做父亲的神圣感、使命感。
蓝月喜经灌下人参水后,一会也还过阳来,一醒来就寻找儿子,戴士富于是抱过来给了她。
回顾自家的出身历史,戴家也算得上是一个源远流长的官宦世家。祖上的名字见于史藉的,有公元前西汉武帝时期的戴圣,戴圣与叔父戴德同时就学于西汉著名经学家后苍门下,然后自成一派,成为西汉今交礼学的“小戴学”、“大戴学”;接着又有东晋的学者、雕塑家和画家戴逵,唐朝的右丞相戴至德,元朝的秘书修撰戴安德,到清朝又有戴士富的祖父戴启明被朝廷诰封为武德左射骑。真可谓上千年钟鸣鼎食,经久不衰。
戴氏一族在汉晋时期祖居河南商丘,安徽宿县一带;唐宋以后,逐渐南迁,到元、明时代,辗转迁至浙江龙游县,到戴启明手中才在江山县仙霞岭定居下来。
三天后,产后仍虚弱的蓝氏问丈夫道:“儿子起什么名字你想过没有?”
戴士富素来读书不多,搔着头皮皱眉想了一会,道:“他姐叫春凤,就给他起名叫春风罢。”
戴春风长到两岁,母亲又给他生了一个弟弟,起名戴春榜,也就是说,如今已是五口之家。
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戴士富虽已拖儿带女,但坏习气仍无多大改变,常在外面滋事生祸,又赌又嫖。蓝氏拿着没办法,只能暗暗垂泪。光靠几十亩山地揽佃租收入常常捉襟见肘,日子颇为艰难,蓝氏只能咬紧牙关,一边带养三个孩子,一边拼命揽针线活做。
由于蓝氏能干灵巧,一手针线做得干净利索,加之为人谦和,颇结人缘,生意从不离门,一宗接着一宗,至于丈夫那里,她早就不依靠,当他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突然有一段时间,戴士富不再外出,在家里逗逗孩子,不时帮蓝氏担水扫地。
蓝氏好生奇怪,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久了以后,见丈夫还是这样,认定他是回心转意,心中好不高兴。
一天夜晚,戴春风姐弟几个睡熟后,戴士富爬到妻子那头。蓝氏道:“不干不行么?我又要做活,又要带孩子,哪来的精力想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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