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左右,霍至辞准时来把简亦慎接走了。
目送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苏莘舒了一口气,走到了酒柜前,替自己倒了一杯酒。指尖颤了一下,杯中的液体微微晃动了起来,她凝神看了片刻,仰起脖来一饮而尽。
这么长时间了,她居然还是没有办法对靠近过来的简亦慎完全免疫,尤其是他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的时候。七年的习惯,好像已经成了身体的本能。
但是,那样飞蛾扑火一般的爱,尝试过一次就够了。她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平静、从容,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控,不想有任何改变。
第二天一觉睡到自然醒,苏莘拉开窗帘一看,天气很好,初春的暖阳从窗户里透了进来,跳跃在吊兰的嫩叶上,窗外也一片新绿。
春天好像真的来了。
今天周六,适合放松一下心情,苏莘正要问问田芷蓝要不要去外面踏青,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陈匡明来电话了。
苏莘这才想起,昨天事情太多了,她都忘了关心一下导演郑百荣签约的事情。
“怎么样?郑导那里一切顺利吗?”
陈匡明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苏总,真对不起,郑百荣刚刚给我打了电话,他和别的剧组签约了。”
踏青的想法刚冒出头就被残酷的现实打压了下去。
郑百荣那里他们已经联络了半个月,剧本、演员、置景等等的前期准备工作都做了沟通,彼此都对对方很满意,现在这样突如其来地放了他们鸽子,让整个筹备组措手不及。
办公室里,陈匡明恼火地进行自我检讨:“怪我,昨天早上约好的时间他没到,我就该察觉出不对劲了,我还以为他真的有事,改约在了今天早上。”
“什么原因查清楚了吗?”苏莘打开了电脑。
“他去导一部贺岁片了,刑侦喜剧,”陈匡明叹了一口气,“刚刚我和他通了电话,想看看有没有挽回的可能,他跟我道了歉,说《梦魇》本子是好本子,但是导起来压力太大了,不仅在对作品的理解上,还有上映票房的压力,这种玄幻类的电影在国内几乎没有出彩的先例,他没有信心,怕耽误了我们。”
苏莘忍不住笑了起来:“陈老师,我听这话,怎么和秦文渊说的意思差不多啊?也挺晦气的。”
陈匡明怔了一下,气乐了:“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他是一直憋在心里没说出来,亏得以前还说了一堆恭维的话,都是假的。”
王凌芸身为项目的策划人,一直跟在陈匡明身边,算是陈匡明的副手,她到底年轻,完全没心情乐呵,焦急地问:“苏总,陈老师,你们俩别笑了,现在该怎么办?倒回去请秦文渊吗?时间不等人啊。”
陈匡明头疼极了:“我们这么长时间都没去联系他,郑百荣再来了这么一出,他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仅不会答应,那张嘴更不会饶人了。”
苏莘思索了片刻。
这样倒回去请原本二选一被pass掉的导演,的确不是什么好选择,尤其是在郑百荣签约了其他剧组后。
但是,在研究导演人选时,苏莘对秦文渊做过一些了解,加上陈匡明接触以后的一些反馈,她觉得秦文渊应该是一个偏执、直爽、不善交际的人,这类人对于作品本身的看重,可能会超越金钱和面子。
“和他约一下,我亲自去碰个面,不管成不成都快刀斩乱麻,以免耽误时间。”苏莘下定了决心。
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间茶室。茶室古朴幽静,几缕青烟、古琴声声,颇有几分室外桃园的超脱。
秦文渊本人三十五六,中等个子,人很瘦,五官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眼神十分犀利。
刚刚坐下寒暄了两句,秦文渊毒舌本性就展露无遗。
“这就是你们老板?”他很惊讶地问陈匡明,“你这个项目我更不看好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女老板,拍拍言情偶像剧挺合适,这种电影肯定拍不好。”
陈匡明的脸都绿了:“秦老师,我们都很敬佩苏总,你不要一叶障目。”
苏莘笑了笑:“秦老师,既然你这么直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你为什么要从M国回来?是在那里混不下去了吗?”
秦文渊的脸色变了变,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乐了:“你是第一个这样问我的,问得好,很多人心里都这么想,不过,当面还是要恭维我一句,说跟过国际大导、从M国的电影工场里出来的人就是不太一样。”
“那我来猜猜为什么吧,”苏莘正色道,“秦老师对他们的文化无法认同,技巧上的娴熟却没法找到灵魂上的共鸣,这注定你拍不出完美的作品,所以你才决定要回国,想在属于你的地方找到更完美的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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