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五。”
“洛五呢?”
“在书房外候着呢。”
“传他进来。”
洛得荫话音未落,洛五已经快步走了进来,跪倒在地,左右手一齐开弓,猛打自己两脸,边打边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耽误了主子们的大事,罪该万死。”不一会,双脸由红变紫,鲜血已从鼻孔嘴角流出。莫有为、翁同贵先是一愣,随之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洛得荫说:“停,停,待会儿再掌嘴不迟。这件事不是说没差错了吗?怎么又打横杠?”
洛五战战兢兢地说:“回主子,这件事是早就办妥了的,可昨儿个南院魏家突然发难,硬是牵走一头子驴一头牝驴,说是他们早就买下了的,也等着过节用。我去找魏家论理,却被他们一群光棍轰了出来。还蛮不讲理,说我们穷凶极恶,抢了他们的驴子。”
洛得荫摇了摇头:“这魏子奇越来越无状了,前些日子他们派人硬把闸口下边开了个口子,让苏州河水先流到他们院里,我看在祖先是结拜兄弟的分上,息事宁人。现在他们变本加厉,竟放纵家人抢我们的驴子,就差没有在我头顶上搭茅房了,太过分了吧?”
莫有为愤愤不平地说:“得荫兄不必跟他们太客气了。明儿我派几个亲兵上老魏家把小驴给你夺回来,顺便教训教训这群王八蛋,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翁同贵淡淡一笑说:“使不得,使不得,上书房传出话,今年夏季,大清国南方大涝,颗粒无收;北方大旱,赤地千里。盗匪云涌,百姓到处流浪,饥不择食,许多人以树皮、观音土充饥,有人易子而食,十六七岁的闺女,只要有一口饭吃,就白送给人。这次大江南北的饥荒来势太凶,闹得光绪爷寝食不安,火气大着呢。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这个大内总教头不为皇上分忧,却带头闹事,皇上知道了不揭了你的皮才怪呢。再说,一群大内高手为夺两头小驴大打出手,传出去就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这一说,倒把洛得荫、莫有为和赖逸梦都逗笑了。
莫有为说:“那怎么办?明儿我们的重阳大宴就让他们给搅了?我第一个就不干。要不同贵兄派几个火枪营的弟兄假扮强盗去把驴给抢回来?”
翁同贵说:“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和魏子奇还有几分交情。晚上我回火器营时顺道上他家跑一趟,保证让他把驴送回来。如果得荫兄同意的话,干脆请他过来一道玩玩算了。得荫兄无非餐桌上多放几双筷子罢了,化干戈为玉帛,何乐而不为?”
莫有为点点头:“看来还是正红旗的参将有智有谋,不像我这个老粗只会动拳头。”
洛得荫欣然同意:“那就拜托了。不过,事成之后,别忘了让他顺便带几个得色的丫头过来,否则不够用的。”
莫有为说:“可别把一些又酸又臭的秀才也带了来,没的败了咱们的兴致。”
翁同贵说:“有为兄大可放心,都包在我身上吧。”
当晚,翁同贵来到魏家。魏子奇已经更衣准备歇息,听说翁同贵到来,心里嘀咕:“这位正红旗的参将,平时来往不勤,怎么今儿个夜里还上门来?他可是老佛爷的爱将,得罪不起……不会是有要紧事来通报吧?”于是连忙换上衣服来到书房。两人一见面,魏子奇一把抓住翁同贵的胳膊说:“同贵兄,好久不见,想死我了。深夜来访,必有要事相告,只不知是福还是祸?请同贵兄快快相告。”
翁同贵哈哈大笑说:“子奇兄脸泛红光,紫气东来,又有王公贵胄罩着,祸事看见你都躲着跑,只怕你家福气太多,金元宝银元宝一个个从房顶溢了出来,掉到地上丁当乱响。”
魏子奇笑笑说:“同贵兄见笑了。请,请,咱们坐下来慢慢聊。来人啊,快上好茶。”
仆人连忙送上好茶。
翁同贵坐下说:“我确有要事相告。其中一桩是你爱听的,另一桩是你不爱听的。不知你想先听爱听的,还是先听不爱听的?”
魏子奇说:“好家伙, 你的绕口令都把我绕晕了, 你就挑我爱听的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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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同贵说:“你爱听的是你家河对面的洛家少东家洛得荫,明晚设家宴请你这位魏家少东家。不知意下如何?”
魏子奇显得有点为难:“这个……”他犹豫着,心想:“自从父亲过世后,我们少说有十多年没见面了,上次为引水的事,两家更失了和气,现在无缘无故请我,有点蹊跷,不会是设下套子让我钻?”
翁同贵说:“子奇兄不必多虑,得荫兄只不过想和你亲近亲近,请的朋友也是咱们都熟悉的,也就是莫有为、冯去病、金兴志等八九人,一色的军界中人,一个文官、秀才也不要。还请了些江南艺妓,个个色艺双全,演的是《水漫金山》、《西厢记》。” 说到这里,翁同贵故意压低嗓音:“最后还有令子奇兄意想不到的趣事。”
魏子奇也压低声音:“什么趣事,这么神秘?”
翁同贵哈哈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魏子奇:“好,我去。现在请说我不爱听的。”
翁同贵便把洛家小驴的事说了,魏子奇听罢大拍桌子:“这还了得,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干的缺德事,把我的脸都丢尽了。来人啊,快把魏全给我找来。”
不一会儿,老管家魏全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问:“主子,您找我?”
魏子奇:“你这个家是怎么管的,你手下人把洛家的驴子都夺了,你知道吗?”
魏全:“回主子,是魏明德干的。”
魏子奇:“确有其事?”
魏全点头,绘声绘色地说:“前些日子魏明德和洛家的洛五赌钱,洛五赌输了十两三钱银子,耍光棍不还钱不说,还口吐狂言,说我们魏家是吃软饭的,不敢惹他们洛家。魏明德气不过,便和几个弟兄过去洛家鹿圈,牵来了他们一公一母两头小驴抵债。” 魏明德是魏子奇的远房侄子,所以魏全明显袒护自己人。
魏子奇:“你是怎样处置这个事的?”
魏全:“奴才正要请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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