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南门希会替他扛住一切。
反之,没有人会拯救南门希。
※※※※※※
早上十时多,南门望缓缓张开澄蓝色的双眼,房间正泛着早晨和熙的光芒。
除了生病,南门望很久试过这么晚起床了。昨夜一直等待南门雅,再加上失眠,折腾到快四时才睡得着,昏昏沉沉的睡得不太好。现在虽然醒了,但浓烈的睡意仍然侵袭着大脑,眼睛怎么也睁不圆。
低血压的他一动不动瑟缩在大棉被里,才刚伸出手,感觉到空气的寒意,又马上缩回去。
他闭上了双眼。
虽然身体还不听唤,但脑里第一件事想起的并非「天气寒冷」,而是「小雅没有回来」的事实。
不想接受。
好想一起床,打开房门,便能看见那火红色的男孩的脸。
南门望蜷缩身子,意识正要飘离现实的世界,却听见墙壁对面来回的踱步声,还有微细的说话声音,大哥似乎在跟谁对话中。因为是冬天,紧关着门窗,所有声音都在屋子里清晰地放大了。
「……你好,我是南门雅的大哥,南门希,请问……」
南门雅果然一整夜都没有回家。南门望翻了个身,静静细听南门希嗯嗯啊啊的答话,不久后,又消失无声。
一分鐘后,重覆的问话再度响起,看来是打到南门雅的同学询问去。
大哥昨天在外面撑着细雪寻找南门雅,今早也继续寻人,自己还窝在床上算什么?
思及此处,南门望立即爬起床,等到晕眩的视界慢慢回復正常,他便抓过大蓝色毛衣,裹好身子走出客厅。南门希刚好放下了手机,正牵起微笑说了个「早」字,南门望便抢先说:「我也来吧,两个人比较快。」
南门希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抿住了唇,点头。
南门雅当初离家出走匆忙,钱包、校服、书包等重要物品都带走了,电话簿则留在书桌上,与一堆模型和白纸乱糟糟地放在一起。
南门希逐一键入联络人清单的电话,誓要把他的同学们全部问个清清楚楚。
清单上有50个人,问;要是有100个人,照问。
「我已经问了一半哦。」南门希对着脸色不太好的二弟换上柔声细语,手指在一张「已拨打名单」上划啊划,「雅雅他……大多数同学都借住过呢,这样数下去,应该很快可以找到。」
「他们不知道小雅现在住哪吗?」
「雅雅好像隐瞒了。」
南门望目扫这份名单,大哥的行事方式果然很清楚明白,除了写下南门雅在哪些人的家里住过,还询问了借住的日期与时段,整份名单写得虽乱,却十分完整。从离家出走的第一天,可以断断续续地看到南门雅每夜在什么人的家寄宿,其中最好的朋友张立强住了足足四次。
不过,所有人的口供都在11月初至12月初期间。的确,12月中是期末考,家长不可能让子女继续带朋友回家。
南门望涌起了一股无力感。虽然他们两兄弟一直认为南门雅住在同学家,现在才发觉这是不可能持久的。但除了同学,南门雅还会找其他人借宿吗?
他叹了一声,开始学大哥那样打电话。
这并不是困难的工作,但做下去并没有想像中来得轻松容易。在圣诞节里,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迟睡迟起,11时也不一定已经起床。即使醒了,对方也不知道南门雅往哪儿去,甚至连南门雅在哪段日子住过他家也忘了。
「……不记得吗?嗯,请问那是11月还是12月呢?啊……11月的什么时候,记得吗?是在『史上最难的数学小测』的之前之后?……嗯嗯,是11月18号左右吧?」
反观那边,南门希就像个催眠师,循循善诱地勾出电话对面的人的记忆,很顺利地完成一个人。南门望有点窘了,他根本没有大哥这么厉害的口才,但依然尽力地按着那堆数字键,重覆又重覆:「你好,请问……」
等到把全部人都问完已是11时半。南门望趁着南门希在解决最后几个人的时候去了弄早餐,一人一份烟肉三明治搭牛奶,连麵包的硬皮都没削,简单得很。
南门希咬几口已把早餐吞进肚了,他依照寄宿时间,画箭头把所有人串连在一块,然后指着「冯安远」三隻字说:「这是最后的,12月12日,听他说,雅雅之后应该是去了住酒店。」
「酒店?」
「嗯,有人资助他,免费提供酒店房间。」
「资助?」
资助离家出走的孩子酒店房间?南门望怎么想都觉得是不怀好意。南门希看穿了他的疑惑,微微一笑:「资助人是他的学长,叫崔逸向,是个超级有钱人……嗯,我猜,也许同样是离家出走的才会帮雅雅吧?应该没有恶意。」
南门望看着大哥写上「崔逸向」这名字,瞇了瞇眼。
并不是想质疑大哥的话。不过,但南门望认为,无论是不是有钱人,向一个年仅14岁的孩子提供免费酒店房间肯定是打着什么坏主意的。
南门希饮了杯水便打电话到学校戏剧团的导演家,把指导跳舞的学长崔逸向的手机号码拿到手,再俐落地按着键拨过去。
南门望焦急地看着沉默等待接线的南门希,直到过了足足半分鐘,南门希才说了个「喂」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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