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雷沉声道:“由于物证鉴定中心当晚的监控遭到了破坏,给我们的追查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案发后我们调取了周边大量的电子眼进行反复观看,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可疑人员,我们一度怀疑是内部人员作案,又或者是里应外合作案,但经过调查也排除了这两种可能性,所以……唉,王书记,是我的失职啊。”
王进来安慰道:“明雷同志,你不必自责,对方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事后必然做了痕迹清理,但我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管怎么清理都会留下痕迹,只要不放弃,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谭明雷坐直了身体,正色道:“请书记放心,明雷一定不负党和人民的重托,势必要将这股恶势力绳之以法!”
王进来坐回了椅子上,转而问道:“对了,赵胜勇的案子有进展吗?”
谭明雷叹气道:“也是无头案一件,虽然我们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个倒卖身份信息的犯罪团伙,并将其一网打尽了,但李大明身份证经过多个犯罪分子的分销倒卖,已经很难确认最终到了谁手上,更无法确定到底是谁给赵胜勇同志打了那个可疑的恐吓电话。”
王进来微微颔首,表情波澜不惊。
高明远有些惊愕,没想到警方对赵胜勇的死有质疑一直在追查,他还以为就以意外定论了呢。
高明远感慨不已,才第一天给王进来当秘书就收获了这么多隐秘信息,这或许就是身份地位变化带来的好处啊。
这时候谭明雷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洞远公安抓获了那名潜入宾馆给暗访小组下毒未遂的人员,此人叫廖广海,三十四岁,洞远本地人,是个社会闲散人员,有偷盗前科,曾因偷盗工厂铜件被抓判了三年,虽然他死活不供述幕后指使者是谁,但我们还是通过他的社会关系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有个表舅是盛天纸业的厂长,叫南存权,这个南存权是韦家的亲信,从韦盛天那一带就在盛天纸业工作了,从一个小工人做到了厂长的位置上。”
“哦,这么巧吗?”王进来意味深长的沉吟了句。
谭明雷换了个坐姿,身体往前倾了些,本能的想靠近王进来说话,但回过神后又换回了原来的坐姿,吸了口气说:“王书记,请恕我直言,以我当了半辈子警察的经验来看,这不是单纯巧合这么简单,种种迹象显示,从石洋村事件到现在发生的一系列案件,几乎都有细节指向同一个获利者,那就是盛天纸业!”
王进来仍旧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高明远微微皱眉,原来他的推测是对的,这一切真跟盛天纸业有关!
谭明雷愤愤道:“真是什么都敢干,太猖狂了!盛天纸业已经不是一家正常的企业了,都发展成披着企业外衣的黑恶势力了,要是再这么下去只怕……。”
王进来截口道:“明雷同志,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虽然有种种迹象显示这一切跟盛天纸业有关,但在我们掌握铁证之前,还是要慎言慎行啊。”
谭明雷欲言又止,最终无奈的一声叹息不再说话了。
王进来不再回应了,端起保温杯吹着茶叶。
谭明雷看懂了王进来这是送客的举动了,只好起身说:“王书记,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局里还一大摊子事。”
王进来起身目送,高明远赶紧过去把门给打开了。
等谭明雷走后王进来示意道:“小高,把门关上,你留一下。”
高明远有些忐忑,不知道王进来单独把他留下是什么意思,怯生生的站在办公桌边侧等待着。
王进来酝酿了下说:“刚才谭书记说的情况你怎么看?”
高明远不敢直言,只好模棱两可的说:“回王书记,我对具体情况一知半解的,不太好说啊。”
王进来笑了笑,“不要有什么顾虑嘛,有什么想法就大胆的说就好了。”
高明远意识到王进来确实是想知道自己的想法了,于是大着胆子说:“其实我也通过一些细节推测到这一切跟盛天纸业有关了,估计只要参与其中的人都有这种感觉,但就像王书记说的那样,没有铁证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高明远朝王进来看了眼,发现他陷入思忖状态,并没有反感自己说的,这才继续说道:“我感受得到谭书记迫切想对盛天纸业出手的心情,但盛天纸业的情况太过复杂,绝不是简单粗暴就能解决问题的,想要解决盛天纸业的问题,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需要一步步来,就像中国象棋的对弈,不能一上来就急切的想去将军,这样反而容易让自己陷入困境。”
王进来露出了一丝惊喜,笑道:“你这个象棋对弈的理论倒是很有意思啊,继续说。”
高明远得到鼓励很高兴,接着说:“如果不把车、马、炮这类重要棋子吃掉,想要将军怕是不容易,这从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案子就能看出来了,咱们的公安队伍不是吃干饭的,要人才有人才,要技术有技术,按理说想查线索很容易,但偏偏线索一查就断,如果不是有车、马、炮这些棋子在阻挠,应该不会这么困难。”
王进来沉声道:“你是说咱们的干部队伍里有盛天纸业的保护伞吗?”
高明远小心翼翼的回道:“王书记,我只是说了下感受,并没有这么说……。”
王进来截口道:“别怕,在我这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实你的说法没毛病,不光是咱们的干部队伍里有盛天纸业的保护伞,还有外围的一些势力,都在暗中帮助盛天纸业,这才造成了我们的困难局面。”
王进来起身来到了窗前,望着江州的城市风貌,感慨道:“你刚刚的象棋对弈理论,事实上跟我心中的计划不谋而合了,我更加确信自己没有找错搭档了,对于盛天纸业的问题我是这么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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