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与这个世界的对抗什么时候该收手,阿土却一直在妄想逃离这场战争。前几天去了连岛,当我躺在沙滩上,我突然想问孤独是个什么东西,那一刻我的心胸开阔,我相信自然是最伟大的,在她面前人永远那么渺小。人生不过是死前的游戏,要么结束,要么就要畅快。生命是每个人的艺术,只有我为我这个本身而活的时候,才能知道。人人都说着要理解艺术,可任何一个真正理解艺术的人都不可能是快乐的,就像每一个处在想念中的人都不可能是快乐的,但肯定是幸福而满足的。总有一些这样的时候,要了快乐却不是幸福的,因为只有舍得不快乐才能从浓稠中提取幸福。我过不了阿土清汤寡水的生活,我学会适应了的安静是热闹中的荒凉。
熄灭手电,黑暗中无事可做,摸出一张CD,Nouvelle Vague的《Bande》,Bossanova风格明亮的感觉令人舒畅。没有凝重尘埃沾染的夜间,缠绕却不晦涩难懂。
第一场雪降落,我才意识到冬天来了。也许它早就向我打过招呼,只是我忙着低头走路没注意。或者我还曾答应过它,或者我只是与它相视一笑,但我早已忘记,仿佛那是遥远的事了。一刹那间我觉得来得太早,旋即我又责怪它来得太迟,或许我只是不愿意它的到来出乎我的意料,但若是我作好一切准备迎接它的到来,我又会因为觉得生活是个可预见的框框而感到索然无味。就像这个冬天,这个新年,陆离结婚。
没有事先去料想可以预料到的事,心里还是会有丝丝的遗憾。我并没办法为他高兴也不为他悲伤,自己觉得这么想近乎苛刻,我只能世故而合乎章法地选择祝贺。
“祝贺你。”
“来参加我的婚礼。”
“当然。具体什么时候?”
“记得为我高兴。”
“我没有吗?”
“竟然一点都不难过,五年的女朋友,真是失败呀!”陆离快活地开着玩笑。
“你就一点都不问我。”电话那头沉默。那是一个一直被我认定精明强势的人,可此刻我觉得,更像一只期待安慰的小兽,啾啾哀鸣。
“怎么这么快就结婚?”
“新女朋友好啊,怕被人抢了。有什么理由不娶。”
“与爱情无关?……那倒也是,全中国有多少不是凑合着过的。”我作轻松。
“以后会有的。”
“有请阿土吗?”
“没有。”
“就像你说的,她不适合我,我也走不进她的世界。”
“我还是不能懂得你这么快做决定的原因,这不像你的做法。”
“我在尝试。曾妤很好。”
电话搁下,看到朝气蓬勃的人遮掩不住的疲惫。心情很不轻松,谁都没有决定命运的权利和能力,不得不信,倔强不得。
“总能莫名相遇,那么多的不约而同。也许是累了,所以也就信了。没有任何人套牢,是我自己愿意走进去,又有什么不好?我需要这样的安稳,命运花了那么多的心思给我美好的巧合。为什么不接受呢?为了叛逆去违反,吃这样的苦果真没必要。”
我相信陆离的话发自他的内心。我不能给他的行为作任何评价和判断,幸福本来就是一个概念模糊的词。对与错在不同层次与意义上有着不同的定义,也极可以设为一个“无”字,包括“意义”本身,包括自己和自我怀疑。事实上想说很多,却无话可说,想祝愿他幸福的,似乎可以脱口而出,回头想一下就不再想说,觉得这是一句空话。很好,与之相关的句子也变得可有可无。我只能睁着眼,看着他生活,睁着眼,看我自己,睁着眼,看这个世界。
突然想问自己是否相信宿命,是否会倾其所有去维护或交换什么,以一生一世为代价。阿土在身边的时候,我会问阿土,阿土不在身边的时候,我问自己。想到最终,我觉得自己的可悲原是自己还对为之搁下的一切事物心存长久的假想。
余晖是我假想中的一部分。忽然迷茫,越想越是没有头绪,像越是期盼的东西越是得不到。追求终结永远不可能也永远不得停止。我十分清楚却将注定为一件永远?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