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络胭不知道皇帝的用意,所以移开视线不去瞧那张单子。
“这是朕拟定的册封名单,你瞧瞧。”封谨把单子递到庄络胭眼前,态度十分随意,仿佛这不是事关后宫女人地位的单子,而是一张废纸。
庄络胭面色为难,苦着一张脸回望皇帝:“皇上,这东西可不是妾该看的,。”
“是朕给你看的,难不成还有谁敢说三道四?”封谨漫不经心的补充一句,“在朕面前,你不必守那些没用的规矩。”
当皇帝宠爱一个女人时,一切规矩都可以不存在,当那个女人失宠了,曾经的不守规矩便是抹不去的污点。
庄络胭略一犹豫,便接过了那张纸,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竟是年后晋位的名单,有不少人在名单上。
贤妃晋贵妃,嫣贵嫔晋从三品充仪,蒋贤嫔晋侧三品贵嫔,而让庄络胭意外的是,晋升名单上还有孔才人与叶容华。孔才人晋从五品婉仪,叶容华晋正四品德嫔,而她自己一跃成为侧二品贤容。
叶容华因为其姐姐小产被降为容华,如今她的姐姐落马,她倒是以皇上厌弃的姿态晋级为德嫔,不知皇帝是何用意。
“这蒋贤嫔与孔才人也进宫好些年了,若不是在你宫里看到他们,朕都快忘了她们,”封谨拿走庄络胭手中的名单,“朕不流连后宫,可登基好些年,宫里的女人也是不少。这两人虽不是朕之所爱,但是与你却相谈甚欢,提一提也是应当的。”
“皇上,切不可因为妾做出这些,”庄络胭眼眶微红,垂下头不让抱着自己的男人看清她的脸,“皇上是一国之主,事务繁忙,对于妾来说,只要皇上好了,一切都不重要。若是因为这等事累得皇上分神,妾又有何喜?”
“你不必想这些,”封谨抚着她的发顶,“你是朕爱妃,为你费神些也是值得的。”
说话的人眼神平静如水,只是埋首的人未看见,而说话之人也看不见埋首的人眼神同样平静。
新年降至,殿中省给各宫送去了该有的份例,庄络胭拿到的用度自然上等的,没有人敢克扣,反倒是殿中省孝敬了些东西给她。
这份孝敬后宫宠妃皆有,庄络胭也不装什么清高,收了孝敬又给了些赏赐,做足了面上的功夫,。
自从前两日皇帝给她看了晋升位份的名单,庄络胭就觉得自己肩上的胆子有些重。皇上此举当然不会是因为宠爱她到失去了理智。蒋贤嫔、孔才人、叶容华皆是与她有过交集的人,而且在后宫中没有派系。自从她受皇帝召见后不久,后宫中就传出这三人因为自己要晋升的话来。
皇帝把这三人划到自己面前来,是想自己与后宫某些团体掐群架?
现今后宫中有三个派系,一是皇后一派,二是淑贵妃一派,还有就是柔妃一派,剩下的便是如她明哲保身的,可是皇帝把自己捧得高高的,只怕三分因为宠爱,七分是因为利用罢了。
一个爱着皇帝,有分寸,家世不显贵也不落魄的女人,不是最好的一颗棋子?女人因爱而强,又因爱而盲目,若自己真是爱着皇帝,只怕会以为皇帝是真的爱着自己,而不是利用。
“主子,奴婢方才可是听了个有趣的传闻,”云夕捧着热茶进来,“今儿晌午徐昭容在梅园赏梅吟诗,见到皇上时哪知腿脚冻麻了,摔在雪地里,样子极其狼狈呢。”
庄络胭挑眉,这个徐昭容一年司机都要保持着才女范儿,大冬天的也要穿出弱不禁风的味道,今天作过头,算是丢人了。
“皇上说了什么?”庄络胭算是明白后宫女人看热闹的心思了,深宫无聊,不看些别人的笑话,实在过于无聊了些。
“听说皇上让一个太监扶起徐昭容,还说了一句话,主子猜猜皇上说了什么?”云夕脸上的幸灾乐祸实在过于明显,让庄络胭不禁感兴趣的问,“说什么了?”
“当时皇上就说,爱妃啊,如今冬天儿了,你怎么还穿着秋天的衣服呢?”云夕忍不住笑不出声,“奴婢听说,徐昭容当时一副娇弱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其他书友正在看:。”
庄络胭抽了抽嘴角,这真够作的,皇帝当着一干子宫侍说出这种话来,只怕也是腻了她那一套了。
这皇帝的口味永远不会亘古不变,所以同样一副面孔不会让他永远停留。所以世界上最难伺候的,恐怕是皇帝的爱好了。
主仆两正说着,就见福宝匆匆进来,“主子,殿中省的太监来了,说是皇上赏了咱们宫不少东西。”
庄络胭到了茶厅,果然看到屋子里摆了不少东西,殿中省的一个管事太监笑着给她行了一个礼,“昭主子,皇上有命,说是明儿就要过年了,昭主子你近日消瘦不少,便让尚衣局赶制了些新冬衣让奴才们送来,您瞧瞧可还合意?”
说完,就让身后的太监们打开了箱子。
庄络胭一眼看去,里面摆放着狐裘、罗裙,绣鞋还有各种首饰,做工都很精致,样式也是今年新出的,可见尚衣局十分的细心。
“多谢皇上赏赐,这些东西我很喜欢,辛苦尚衣局以及你们了,”庄络胭摆摆手,云夕与听竹便拿了荷包给这些太监。
“快过年了,诸位公公拿去喝茶吧,我这一年也承大家照拂了。”庄络胭浅笑着端起茶杯轻啜,看着一干子太监连说不敢,面上笑容不变。
腊月三十这一天,宫里的琉璃瓦上,仍旧积了厚厚的雪,庄络胭起床看着树上的冰凌,由云夕伺候着穿衣时,感慨道:“这都快一年了。”
“已经一年了,”云夕理着庄络胭狐裘,笑着道,“主子去年进宫时,还不到新年呢。”
庄络胭笑了笑,云夕自然不知道她感慨的是到这个世界的时间。
她面前的梳妆盒里,装着不少的首饰,每一样放在后世都是价值连城,。从中挑出一枚猫眼石,庄络胭突然道:“我听说庄婕妤前些日子病了?”
云夕淡笑,“回主子,奴婢听闻庄婕妤自从皇上撤了她牌子后,便一直病了,前两日才好,皇后昨日还赐了些补药去。”
“皇后素来是慈善的,”庄络胭皮笑肉不笑,她与婕妤不合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皇后昨天给自己赐了几匹蜀绣,给庄婕妤赐药,这碗水端得倒是真平。
“庄婕妤是我姐姐,我也该关心一两分。”庄络胭转了转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把我库里那根百年老人参给姐姐送去,让姐姐补一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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