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去年看到时,又要美上两分了。
便是偏爱柔弱美人的耿佑臣,也不得不说,眼前的这幅美景,实在是太过赏心悦目,不需要任何陪衬和点缀,这张脸就当的上国色天香。
“沈小姐。”以前耿佑臣还觉得这样的美人娶回家做正室是绝好,如今时隔一年再看,只觉得这种美带着些惊心动魄,如此绝色,他娶回去倒是显得可惜,若是介绍给四皇子殿下,倒是不错的选择,若是能在四皇子那受宠,他的官途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看他那不断闪烁的眸光,云卿就知道他内心所想,这个热衷于权利的男人,只怕又在打着某种主意。
只是这辈子,耿佑臣再也别想将他的主意往她身上来打,上辈子的旧恨再加上这辈子的新仇,耿佑臣不一定有这个能力承受得住。
眼看众人的注意力一下都集中到了云卿身上,韦凝紫虚弱的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又拉回来,然后唱作俱佳的望着云卿,气短道:“表妹,我未曾想那么多,只是满心的愧疚,又没有办法报答,如今我连唯一的母亲都躺在床上不醒,不是孤儿,形同孤儿,等搬出了沈府后,以后的路也不知道该如何走,不如就这么去了,一了百了吧。”
她伤痛欲绝的趴在床头,青丝泄下来,如同瀑布一般,越发衬得身姿纤弱,耿佑臣往前走了一步,又觉得不妥的定住了脚步,转头望着沈茂道:“沈老爷,我不知晓你们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如今陛下就要入住荔园,沈府内的大小事务你一定要处理好,至于韦小姐,我看她心地纯善,如今爹娘都不能再替她主事,怕也只有依赖你们沈府了。我先行之时,陛下曾问及沈府,我说过沈府是江南行善大家,陛下颇为满意,你能得到这次的机会,以后沈家的生意必然能得到更多的恩宠。”
沈茂心底其实很不高兴,耿佑臣这一番话是连威胁带安抚,管到了沈府里的事情了,今日他这样开口,就代表了韦凝紫以后必然是要住在沈府,沈府必须要供养着韦凝紫了。否则耿佑臣在陛下面前所说的行善大家,就是虚言,欺君是何罪,动辄可以连累全家,沈茂担不起这个大罪。
听到耿佑臣此话,韦凝紫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得意,脸上却是惶恐,哭的沙哑的嗓音带着惊讶,抬起头来摇头道:“耿大人切莫如此说,姨父姨母对我已经是十分的好了,我岂能再连累他们……”
悲痛的声音,小心翼翼的眼神,期盼的神色掩藏在故作无谓的脸色之下,云卿真心感叹,韦凝紫的演技真的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了,她若不是重生一世,完全看不出她半点作假的样子,只会被她这一番真情所打动。
她转头看谢氏,果然见她神色里有着怜意,谢姨妈纵使有错,但是谢姨妈所有犯下的事情里,都没有韦凝紫参与的影子,她一直是置身事外,做一个乖巧温顺的女儿,而且所有人都知道,谢姨妈对这个女儿,并不爱护。
云卿又转头看沈茂,意外的却发现沈茂的神色里却没有不忍和怜惜,他眼底的神色十分复杂,在望着韦凝紫的时候,有一种云卿熟悉的光芒闪过,那是父亲在谈生意时,思考时所特有的神情,此时,还加上了一抹无奈和恼色。
“姨侄女不要想太多了,你娘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便住在沈府就是,其他的无须担心。”
沈茂说出了这句话,终于让韦凝紫脸上换上了诚惶诚恐的表情,“多谢姨父,多谢姨母,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两位,把你们当成亲生爹娘一样。”
好一个顺着杆子向上爬,这意思是打算入住沈府不离开了。
云卿看着韦凝紫,并不开口,她知道爹为何会说出这样话,圣驾就要到来,沈府如今所有的精力都要投入在接待圣驾之事上,韦凝紫若是一时还要做出什么事,届时冲撞了圣驾,沈府就完蛋了,更何况今日之事又引来了耿佑臣,他明显偏帮韦凝紫,而如今他说的话,不管是不是明帝的意思,在外人看来,就代表着皇上的意思。
可是云卿不开口的原因却和沈茂不同,韦凝紫一直都想入住沈府,她今日若是不成,以后还会想要用手段进来,既然总是要去防备她在外面使什么手段,不如就成了她这桩心愿,让她入住进来,什么阴谋诡计都在眼皮底下凡儿更安全。
谢姨妈喝毒之事,虽然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指向韦凝紫,但是云卿相信,这件事与韦凝紫绝对逃不开关系,若是谢姨妈死了,也许云卿会觉得自己猜错了,可是谢姨妈却偏偏没有死,只是变成了活死人,躺在床上。
如此一来,韦凝紫避免了谢姨妈醒来后,被沈家状告杀人罪,成为杀人犯的女儿,又避免了谢姨妈中毒而亡,导致要守一年的孝而不能抓住此次面圣的机会。
得到了入住沈府保证的韦凝紫此时披着外裳,由身边的丫鬟紫薇扶着往谢姨妈躺着的另外一间屋子走去,到了门口时,韦凝紫吩咐道:“你们在门口守着,我进去看看夫人。”
紫薇点头,待韦凝紫进去后,将门关紧,站在门外。
屋内,韦凝紫望着躺在床上形容憔悴,紧闭双眸的谢姨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慢慢的走到床前,轻声道:“娘,我可以住在沈家了,你这下开心了吧。”
她的声音极轻,脸色带着开心,又似乎嘲讽的笑意,整个面容显得格外的怪异。
脑中却回忆起那日发生的事情——
“女儿,你放心,等你投案自首了,娘一定会尽力去救你出来的。”
谢姨妈哄骗温柔的话语仿若还在耳中回荡,韦凝紫的心却浮不起一点热气,尽力,而不是一定。
两个字,却有着天壤之别。
娘到了那个时候,还想哄她,哄她替她承担了这杀人的罪名。
她便是那时,将心底最后的一丝顾虑抛弃,从柜中掏出砒霜,毫不犹豫的放了进去。
她看着谢姨妈端起茶,吹了吹,一口全部喝了下去,看着她喉管一上一下,唇瓣动了动,始终没有开口。
韦凝紫静静的站在床头,眼帘半掩,只有一丝幽光从杏眸里透出来,将整个人照出了地狱一般的暗红色泽。
娘,你就好好的睡吧。
人既然是你杀的,你就要好好的负责,妄想将责任往女儿身上推,你实在不是一个好娘亲,而且沈家不是傻子,到时候一定会查出是你所为。杀死老夫人的罪,沈茂一定不会放过,一旦闹到官府去,从此以后我永远就要做一个杀人犯的女儿,背负着这个罪名,这一生也会过的十分艰难,再也不要想有个好姻缘了。
既然如此,反正你都会被官府抓住,不如舍了你这个烂棋,保全我吧。
韦凝紫默默的在心内说完这一段话,脸上却不知不觉的满是泪水,再多不好,始终都是她的娘。
她擦了擦泪水,然后推门走了出去,坐在院子里,看着院子旁大树上的枯叶,风一吹,摇摇晃晃的转上几圈,从空中坠落下来,掉落在地上。
时间飞快的过去,十月初三,扬州知府带着一干本地官员,早早的便在大运河的港口前等着,而在前头,分别站着瑾王世子御凤檀,耿佑臣在前面,两旁的护卫队早就将官道清静,不许闲杂人等出现。
直到日上中天,秋日的艳阳带着干燥的气息随着运河冲开的浪花划出一道气势磅礴的水纹,圣驾所在的龙头巨船驶进了扬州港口。
沈茂站在扬州官员之中,看着烈日下,穿着明黄便服的天子踏着龙步下了梯子,旁边人头全部齐刷刷的跪了下去,高声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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