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
杏花看到她男人这个样子,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唠唠叨叨了,也跟着担心和后怕起来。
在这个时候,石桂花显得十分大度而又沉着冷静,像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看着吴石柱和杏花,似乎李狗娃能不能回来倒跟她没多大关系,只要吴石柱还在石马坬,总得给她个说法,不可能就这样让她像尼姑一样独守在那间茅屋里。
夜里,狂怒的西北风像脱了缰的野马一样从黑严严的树林子里冲下来,惊天动地的声响,仿佛要把石马坬一夜之间踏平一样地使人万般恐惧。
吴石柱在轰鸣的风声中一闪坐直了身子,睁大两只眼睛,呆呆地看了看躺在后炕上的杏花,冷冷地说,这天要出事呀。吴石柱说着,两眼便死死盯着那扇让风吹得直摇晃的木栅门。
杏花像受了惊一样地从土炕上爬起来,毛格闪闪的眼睛惊慌不安地看着呆呆地坐在前炕上的她男人那张忧郁的脸,用一种带颤的嗓门问吴石柱,你说什么?
死人呀。吴石柱仍然两眼紧盯着那扇木栅门说。
杏花一听,害怕得身子不由一抖,两只惊慌的眼睛不停地旋转,时不时扭头朝黑乎乎的后窑掌里看上一眼。
一只猫头鹰在他家垴畔的土圪尖上,猛地怪叫了一声,吓得杏花一骨碌滚在前炕的吴石柱跟前,一把抱住吴石柱,哭一样地对他说,我怕。
你怕?吴石柱低下头看了一眼抱着他的杏花说,石桂花不知累到天明累不倒?
她怎了?杏花仰起头,惊慌地看着吴石柱。
唉,你听外边的风够怎大,石桂花一个人钻在那间茅屋里,还能保住命……吴石柱呆呆地挺在土炕上,木讷地看着被风吹动的木栅门,有意识地吓唬着杏花。
杏花在这时候害怕得更加厉害了,她见人宰只鸡都害怕得不敢睁开眼睛,别说是死个人了,而且这个人是她非常熟悉的人,因而杏花惊慌地问吴石柱,那你说怎办?
吴石柱唉叹了一声说,她就是那命。
那你没办法?杏花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着她男人。
吴石柱对杏花说,也不是没办法,只是……吴石柱本来想把话给杏花说完,但在这时候,他有意识地留了个尾巴,故意叫杏花心神不安。
只是怎?杏花急不可待地问她男人,你赶紧些给我说么。
说什么呢,看来石挂花只能死。吴石柱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看着颤抖不止的杏花说,不然你总是嫌她恨她骂她,她这一死,李狗娃也回不来,这里只剩下咱,唉,咱的命也不是在裤腰带上拴着么,随时有断的时候。
杏花一看她男人这么消极,百般焦急,她仿佛看见黑洞洞的后窑掌里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而又青面獠牙的女鬼,那个女鬼探着血红的长舌,正一步步朝她走来。于是杏花尖叫了一声,把她男人抱得更紧了,而且带着哭声对吴石柱说,快,怕死我了。你赶紧想一想办法,千万别叫石桂花死,我怕……
吴石柱把他婆姨往他身边搂了搂说,怎能叫她别死?在那间茅屋里,她不死叫谁去死呢?
那你就不能想点法子?杏花扑闪着眼睛对吴石柱说。
我怕你不情愿。
什么办法?
叫石桂花到这边的窑里来住。
杏花根本不想叫石桂花住在她跟前,她看见石桂花和她男人好,心里会有多么的难受。而她确实又想不出让石桂花不死的办法。杏花既不想叫石桂花死,也不想见到石桂花,这矛盾像条毒蛇一样在杏花心头上缠绕。
生命河 第十三章(2)
杏花伏在吴石柱的怀里默默地想了好长时间,夜色中猫头鹰的又一声凄惨的哀叫声中,杏花才勉强地对她男人说,那你叫石桂花过来住。
吴石柱看了看杏花问,你愿意?
愿意。杏花扑闪着她那一对毛格闪闪的眼睛说,不然我怕。
吴石柱一看他婆姨转变过来了,高兴地正要从炕棱上往脚地下溜时,杏花一把将吴石柱抱住,颤抖地说,你走了,我怎办呀?
你别怕。吴石柱对杏花说,我把石桂花叫上就回来。
杏花这才松开手,眼巴巴地看着她男人从门里出去叫石桂花去了,她赶快地跟她儿子吴贵钻在一个被窝里,把头严严地蒙住。
吴石柱走到黑漆漆的院子里,院子里的风再不像刚才那么大了。没有月亮也不见星星,阴沉沉的夜色里飘洒起了细细的雨点。细细的雨点夹杂着一星半点雪花,在黑漆漆的夜色中飘洒着。
吴石柱没有很快走进那间破茅屋,而是在茅屋外默默地站着。他看着破茅屋的门缝中溜出来的一点光线,这才轻轻地推开了那扇并没有关的木栅门。
石桂花坐在离灶火口不远的炕棱上,灶火口上的火光已经把她的脸烤得通红,而她却一动不动地那样呆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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