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玉浓虽是虚弱,但六六二字却是不绝于口。她已不复记得儿子易名六六,在她心坎之中,他一直是六六!
她的心中,原来还有六六!
女人叫喊同时,不知何来气力,蓦地精神一振,双眸一睁,似是回光返照,目光即时流转,眼睛在搜索一个人。
一个令她毕生引以为憾,却又不能摆脱的人。
过了良久,晁玉浓面露失望神色,对挨在她身畔的白居易道∶
“居易,六六…呢?”
她关心的,仍是六六!
白居易不知应对眼前快死之人说些什么,倘若他直言不见了钱柳,定会使她倍添忧心,可是若然不说,又不知从何处找他回来?
正踌躇间,突听门边的仆人嚷道∶
“啊!好了,少爷回来啦!”
众人都把目光移向那个正踏进房内的钱柳身上,只见其一身衣履满是破洞,肮脏异常,这两天也不知去了何处?
晁玉浓甫见儿子,惨白无血的脸庞顿呈现少许生气,可是再瞧他那身又破又脏的衣裳,却又不禁若断若续地谩骂道∶
“你……你这……孩子,到底……到什么……鬼地方……玩耍……去了?”
她与他似有宿世冤仇,此刻仍不忘骂他。
钱柳并没回答,木然地站在离榻前数尺之处,没有行步近。
白居易白地捉着他的小手,暗自用力把他拉近,在其耳过低声劝道∶
“孩子,别再意气用事,你娘……真的不行啦!快好好的她说几句话。
钱柳被白居易强拉至床前,晁玉浓无助地看着他那双冷冷的眼睛,道∶
“六六,你……待我……总是……如此的……冷,你很……恨娘亲……么?”
她一直耿耿于怀的疑问,终于提了出来。
钱柳悄无反应,不过眼神中却闪过一丝哀伤。
可惜,正在神智迷糊的晁玉浓并未发觉他这丝深入骨髓的哀伤,她只是震颤地伸出自己那枯瘦的手,轻抚着钱柳的脸庞,道∶
“娘……要死了,你……会哭……吗?”
她到底不敢肯定。
在旁的白居易不由分说,接口道∶
“孩子,你这就依你娘亲一次,哭吧!”说着两行泪已掉了下来。
钱柳默默的看着她那痛苦。忧郁的脸,正要伸手入怀,似欲从怀中掏出一些东西,但手儿却突然给晁玉浓的手紧紧握着。
他的手儿虽小,却是冷的。他的心,会否同样冰冷?
晁玉浓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道∶
“你……果然……不哭!”
说着说着,握着他的手亦逐渐松软下来。
“浓!”白居易心知不妙,急忙抢上前抱着她,晁玉浓已气若游丝,仍兀自苦笑道∶
“居易……我没有……错怪他,他……真的……没有为……我流下……半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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