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衣呢,告诉溯衣你的痛你的苦,让溯衣帮你一起分担,是不是就不会沉重到选择一死了之。 以为经过这些日子,终于可以渐渐平静,却不曾想还有如此多的事是我不知道的。哥哥你究竟隐瞒我多少事情,那些日子你经过多少挣扎,是不是也曾如我现在这样,站在窗前,心像撕裂一般疼痛。是不是也宁愿可以睡去,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记得。 “溯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微带嗔怪的呼唤,伴随着龙涎香的味道渐渐靠近。 雾气朦胧的眸子里烈焰迅速的褪去,溯衣转身撞进他怀中,头深深地埋进他的胸膛里。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这样靠一会儿,汲取一点温暖就好,不要一个人就好。 子书隐本是浅浅笑着拥住了她的身子,许是在夜风中站的太久,身上冰凉冰凉的。想起方才有人去昆阳宫禀告她晕倒,蹙了蹙眉,不悦道,“不是病了吗?怎么还吹冷风?” 怀中的溯衣却没有吭声,只紧紧的环着他的腰,似乎怕他离去一般。这才察觉到她的反常,着急的便要把她从怀中拉出来,她却死死的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松手,一向淡而无波的声音近乎哀求,让他的心抽痛了下,“不要。一会儿就好,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眸中沉痛之色一闪而过,终究什么也没问,只紧紧地回抱着她,把她的头更深的按进自己的怀里,让她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那因为担心她而跳动的节奏。 这一晚,谁也没有再开口。两人在窗前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子书隐发现她已经在自己怀中睡去,才将她抱上床榻。她的手中仍紧紧地握着那碎裂的纸张,任凭他怎么掰都无法拿出。 最后终于放弃,小心的脱靴上榻,拥她入眠。或许是昨晚熬了整夜处理月未晞的事,或许是因为她在身边,头甫一挨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而在他闭眸之后,被他拥着的溯衣却缓缓睁开了眸子,眸光清明幽远,没有半分睡意。
第48章 朕不会不要你
次日一早,溯衣方困极睡去,外面便响起一阵急促的拍门声。迷迷糊糊的便要睁眼坐起,子书隐却一把将她按回了床上,自己披衣起身,柔声道,“你再多睡会,朕去。” 溯衣本就极困倦,也没拒绝,重又倒头进入梦乡,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片刻的时间,便有人在耳边唤着自己的名字,身子更是被急切地摇晃着。不耐烦地掀开眸子,眼前是子书隐略显焦急的脸,看着她的目光中有丝怜惜,还有愧疚。揉了揉眼睛坐起,“皇上,怎么了?” “你父亲他……”子书隐语气有些犹豫,顿了顿,像下定决心般撇开眼去,“昨夜轻生了。”他说时字咬的极清楚,极力压抑着情绪。 溯衣的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愣愣的望着他,似乎并无听见他的话,子书隐看见她空洞的眼神,心中突得一跳,急得把她揽进怀里,“不要伤心,朕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虽是昨晚还怨恨着他,虽是这么多年都无甚感情,虽是在一起连可说的话都没有,然而毕竟是自己的父亲,是这世上唯剩的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唯剩的至亲,竟也弃她而去了么,都不要她。 心底一阵酸楚,泪无声的顺着脸颊滑落,簌簌的打在他的衣上。她一遍遍的呢喃,“他们都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窝在他怀中,终于哭泣出声。 子书隐的眉蹙得愈发的紧,像恨不得将两道眉锁在一处似的,使劲将她箍在自己的怀中,手轻拍着安抚她激动的情绪,“朕不会不要你的,朕会一直陪着你的。溯衣,你不是一个人。” “你要不要去看他最后一面,朕今日免朝带你去?”子书隐轻声询问着她。心底却暗自思忖着,千宗熙的身体已然大好,前几日去的时候也精神矍铄,为何会突然自尽? 溯衣哭声渐渐止住,却仍是抽泣着,只轻轻点一点头,涩声道,“上完朝再去吧!”拿手帕自己揩了揩眼泪,低垂着头。 子书隐看她平复下来,脸色也缓和了许多,“那好,你换身衣裳,朕让文清驾车陪你等在宫门口,朕一下朝便过去。你可莫要再哭,当心身子!” 又陪了她片刻,直到文清在外面催了好几回,他方才匆匆的离开。 * 一路上,溯衣只觉得心乱作一团。昨日父亲还回了信,且信中的语气似乎并无丝毫愧疚,那便说明他并不是因为她信中的质问而轻生,那么到底是什么缘故让他突然轻生呢? 难道是与哥哥的死因有关?是不是哥哥去郑亲王府的那一晚真的有什么阴谋,如今被自己察觉,他们才会……溯衣心中的念头突然一闪而过,难道父亲并非轻生,而是被人所杀?想到这种可能性,溯衣只觉得太阳穴怦怦的跳个不停,心底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可是自己昨日下午才给父亲写信,他们怎会如此快知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便是他们一直安排了眼线在自己身边,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也许自己所中相思引之毒也与他们有关,如此说来,自己一直在他们的局中而不自知。 溯衣突然觉得无力的紧,只觉得这一切像一张巨大的网,紧紧地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虚弱的靠在子书隐的肩上,一时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无。 父亲的棺木已被送回千府,溯衣赶到的时候,远远便望见一片寂寥的白,门口两个白灯笼在风中摇曳,说不出的凄清。 溯衣眼中一涩,泪几欲又落下来。子书隐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望向她的目光满是安定。
第49章 魅惑君心
自从千离去世,府中的下人多被遣散,留下来的都是年迈的老仆人。今日一时间忙不过来,子书隐从内务府调了许多人过来,乍一看去院中来来往往的都是宫人。 一进千府,子书隐就沉了脸传来别宫的太医、仆役审问昨夜之事。 太医验尸的结果显示,千宗熙的确是自己将匕首刺入腹部的,房中也并无其他人的痕迹。 子书隐听闻匕首二字,眼中冰寒一片,吼道,“匕首?别宫中怎么会有匕首?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 一干仆役吓得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那为首的总管毕竟年迈镇定些,仍是答道,“皇上,宫中一向没有这些凶器,只怕是千老爷自己的人带进去的,奴才们也不好搜查。” 子书隐眼中锋芒划过,“自己人?他住在别宫无人知晓——” “但昨日晚膳时分的确有一年轻的女子自称千府的奴婢,奉命为千老爷送东西过来。千老爷看了她递进去的信物,见了她。”老总管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得光芒,不待子书隐说完便接道。 溯衣站在一边,此时心中的惊疑越盛。如果是自尽,那么定是与昨晚见到的女子有关,但是她是谁,又到底对父亲说了何话。千府中年轻的女子并不多,而且也不会知道父亲在此。一时间,这些纷乱似乎越发的理不清。 再审问下去似乎也得不出什么结果,子书隐才命文清带了他们下去。 溯衣自去披了孝跪在灵堂,子书隐终是九五之尊,有些忌讳即便是他不在意仍得遵守,文清苦劝好久才将他安置在偏厅,透过夹窗可以将灵堂的一切尽收眼底。溯衣跪了一天,子书隐便在偏厅坐了一天。 之后几日丧期,每日里下了朝子书隐便陪溯衣过来,直到夜深才一道回宫。甚至连奏折都是文清命人及时送到千府,子书隐在偏厅中批阅。外朝内庭都议论纷纷,子书隐却丝毫不加理会。反倒是溯衣每次听到时,眉间的褶痕愈深,偶尔逮住机会向子书隐提起,也总被他搪塞过去。 如此继续直到千宗熙终于下葬,才有终于恢复了正常。子书隐知她心伤,一有闲暇便来落心宫陪她,一时间在宫中圣宠无二。溯衣性子向来较冷,话也少得可怜,有时候两人谁也不言语,沉默着一坐便是半日,倒也不觉得尴尬,安详恬静的就像年老相守的夫妻。 只是宫中的议论却越来越火热,说她*君心,是红颜祸水。溯衣偶尔走在路上,总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恨不得将她的背穿透。后来溯衣便也极少出门,只经常往御书房去取书回来看。对于身边的人,却也多留了个心眼,不再像以往那般无所顾忌。 这一日,溯衣早早的便去了御书房,子书隐上早朝还未归来。她径直进了后面层层叠叠的书架,专心的寻一本许久便想看的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子书隐和另一人的说话声。溯衣淡淡一笑,提步向外走去,打算向他打个招呼。就在快要走出书架的时候,听到他们提到的名字,却蓦然止住。 顺着书架坐在冰冷的地上,溯衣没有出声,静静的听他们两人高声交谈着。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房中还有人,声音也没有丝毫的收敛。 溯衣的脸色初时有些黯然,眼神轻轻柔柔的落在鞋尖上,不知想些什么,嘴角的弧度却是那般凄然。听到后来,却突然抬头,脸微扬着迎向从窗户射进来的朝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在暖阳中仿佛冬日的冰雪一般明亮又清冷。 那日直到外面的说话声消失,连脚步也渐行渐远,溯衣才缓缓从书架中出来,没有拿一本书便回了落心宫,目光中是久违的冰寒。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50章 爱永远给不了旁人
第二日,文清领了青佩过来,说是皇上念她一人在宫中无聊,特派人请了秦夫人过来陪她说说话,聊解烦闷。 溯衣看到青佩,仍是如以往的淡淡的笑颜。请她喝自己最喜的绞股兰,聊些女人家的闲话,偶尔也会谈起秦论。她总是云淡风轻的轻描淡写,青佩却每每在提起他时目光中交织着许多溯衣读不懂的情绪,似乎是灼热的爱慕,又似乎是寂寞的哀伤,又似乎是坚定的光芒。 有一日,青佩进宫来的时候特别高兴,走在路上脸上的笑意都是那般明亮,溯衣几乎觉得那笑明艳的要灼伤自己的眼,连心底都是烫的。一进落心宫的门,她便拉住溯衣的手,声音难掩兴奋,“溯衣,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要做娘亲了。”溯衣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一直让她唤自己的名字,她也没有拒绝,毕竟这样听来,似乎亲昵很多。 溯衣一愣,目光移到她水蓝的罗裙下平坦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么,惊愕过后是由衷的高兴。不自禁的松了口气,如此他或许能够放开了,她不能给他的,眼前这个聪慧的女子可以,他们都是值得幸福的,“恭喜你。” 下朝后的秦论来了御花园,溯衣与青佩正坐在湛露湖边的一个花坛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青佩看见他过来,慌忙起身用帕子擦净了个位置给他坐。 他并未向溯衣行礼,幽深的眸子安然的看着她,然后不发一言的在青佩原来的位置坐下。仿佛他们是很久不见的好友,不过是约好了谈天。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许久不见的朋友,只是这中间隔着君臣,隔着国礼,隔着世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疏远的只是点头之交。 一时间,青佩尴尬的立在原地,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淡然似水却又醇厚如酒的气氛,突然觉得眼中有什么涌上来,暖暖的迷蒙了视线。死命的咬住下唇才终于逼回呼之欲出的泪水,她笑着向溯衣说抱歉,突然有些内急,怕是要先告会儿假。 溯衣看着她青白的下唇,心抽痛了下,犹豫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青佩这才又转向秦论,眼中的笑意仍是那样柔软的像天边的云朵,柔声道,“相公,耽搁您先陪娘娘说会儿话,我去去就来。” 秦论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打量了她很久,久到溯衣都觉得周围的气氛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微微点了点头。溯衣侧首看向他,看着这个青梅竹马的男人,突然觉得他也一样让她觉得陌生了。 一身朝服的他身形伟岸,眉目间透着威严。他不再如以往一样风风火火,不再如以往一样喜怒皆放在脸上,他开始把一切都深深地隐藏在眼底,那目光不再清澈,深邃的就仿佛夜空一样,很像子书隐的眼睛,总有一种凌厉慑人的光芒闪过,让人不敢轻易的直视。 “为什么那么傻被他利用?”沉默了许久之后,感觉到秦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溯衣才出声,她的目光仍然落在远处的湖面上,看着微风掀起涟漪。 余光中扫到他调开了视线,如她一般落在远处,声音低沉飘渺,“我心甘情愿的,否则无人能够利用我。” “郑亲王岂是等闲之辈,如若败露,他会放过你吗?”溯衣担忧的蹙紧了黛眉。 秦论的语气透着凌厉,“他已经掌控一切,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为我这样冒险不值得。青佩怀了你的骨肉,你应该好好爱她。”溯衣情绪有些激动,看着他的眸子开始泛红。 秦论转向她,目光还是那般沉静,溯衣突然有些讨厌现在的他,平静的让人恼火,再大的风浪到了他面前,都会化成微风。即便是面对她少有的怒火,声音也平静如水,“我可以待她好,但是爱却永远给不了了,你知道吗?早就给不了了,很多很多年前,我就全部给出去了。” 那声音落在溯衣耳中,突然变成无数根尖锐的刺,一下子全刺入她的心里,疼得连身子都在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她似乎看见他的眸子里终于泛起沉痛,然而她却不忍再看下去,也不敢再看下去,霍然起身匆匆的逃离开去,眼角的余光中,花丛后身着水蓝裙的女子捂着嘴缓缓地蹲下身去。
第51章 她竟是奸细
当晚皇帝没有来落心宫,早早的便吩咐了文清过来让她不用等他,她浅笑着点头,没有多问一句。 玉儿在一边伺候着,似乎是在绣一个锦囊,脸上一派单纯的笑意。溯衣突然宁愿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如此玲珑剔透的女孩,如何可能会有那般深的城府。但是她半夜中无意中瞧见的灵巧的翻出院墙的身形,分明是她。 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溯衣状似无意的问道,“玉儿,绣给心上人?” 她面色一红,急忙将手中的锦囊藏到身后,唇微微嘟起,“娘娘,取笑奴婢!”说话时的神态像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溯衣微笑,冷不丁的问道,“你可懂草药?” 玉儿的笑脸僵了一瞬,很快便摇了摇头,蹙眉道,“娘娘为何突然问这么古怪的问题?” 溯衣却顾自继续,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回答,“那你可知道,汉中防己与防己有甚区别?虽然同为干燥根,但防己断面呈灰白色,平坦,是稀疏的浅棕色放射状纹理,味苦;汉中防己断面呈黄白色,皮部较厚,有较密的放射状纹理,味微苦。你误把两种药弄混了。虽然气味相似,但是入口仍是有些区别的。” 玉儿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好半晌才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脸上再没有纯真的笑意,一脸的冷漠。 “在你突然换用*茶给我喝药的时候。如果我没猜错,你的药中有一味生菱与蜂糖水药性相冲。”溯衣目光紧紧地锁在她脸上,看到她狠狠地咬着唇,冷笑了下,“不过你忘了一点,千家商号经营最多的是药材生意,对药材我很灵敏。” “为何一开始就揭穿我?”她疑惑的看向她,冷冷的追问。 溯衣淡淡一笑,“我以为不过是巧合,但是你的目的似乎并不是置我于死地,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他要的不是你的命,你用不着我们动手,而且你的用处更大。”她冷笑着,那过分的嘲弄表情显得狰狞。 溯衣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蹙了蹙眉,挑眉追问,“他是谁?郑亲王?” “那个老东西不配本小姐替他卖命!”她的面容突然变得黯然,凄凉的像怨妇,“若不是他非要我留下,我会留在这里被你当丫头使唤?你还不配。” 那神情让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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