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
他学她慢吞吞的语速,“我是因为晚上睡不着,所以才白天睡觉。”
“啊?”
她惊讶,“是,做噩梦,吗?”
谢逢周没答。
他不知道如何把这种情况告诉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结巴。
虽然他看这个小结巴挺顺眼。
他还真没看谁这么顺眼过。
小结巴见他沉默,以为哪里说错话,有些局促地用指尖轻轻抠了一下故事书封皮,跟着安静片刻,找补:“我、我晚上,也会,做噩梦。”
“如果,你,害怕。”她停下来歇了歇,继续道,“可以叫、叫醒我。”
谢逢周没懂:“叫你干嘛?”
“我……”她像是被问到了,卡壳半晌,讷讷地道,“给你,讲故事。”
谢逢周:“……”
谢谢你。
但听你读完一篇天都亮了吧。
他没把小结巴的话放心上,哄人的话他从小就听大人讲,听得多了。
等到晚上真的失眠,他才知道,小结巴是认真的。
“你想,听,哪篇?”岑稚揉揉困倦的眼睛,爬起来把灯打开,将童话书从枕头底下拿出来,顺着目录仔细地看,“小、小意达,的花,可以吗?”
浓稠的黑暗把他包裹进窒息的真空中,那种压抑感还未完全褪去。眼皮上落着明亮光线,他抬手挡在眼前,胸腔在重石积压下艰难地跳动。
他一点都不想搭理她。
他将自己重新锁进保险柜里。
过了许久,终于缓过劲,他把保险柜门推开,以为又剩他一个人。
他转过头。
小结巴跪坐在旁边的床上,抱着那本《安徒生童话》很担心地看着他。
和他对上视线后,她又有点不好意思:“如果,你不想,听这个。”
“我,换成,美人鱼。”
谢逢周没说话,瞧她一会儿,侧躺着朝向她,卷卷被子,带点鼻音道。
“都可以。”
小结巴肯定不会知道,他沉默的那一分钟里,毫无理由地任性地想。
如果她当时也在外面就好了。
同住几天院,想来探望的人被谢亭陆陆续续拦住,说不要打扰他养病。
他肯见的只有谢亭和庄兰。
连谢怀榆都不愿意见。
他和小结巴慢慢熟悉起来,成为可以正常交流的病友,大多时候都是闭眼装睡,听她磕磕绊绊练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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