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初试的题目都是他的拿手项,他觉得自己超常发挥,有很大机会进入复试。
但这种直觉是坚决不能说出口的,一旦说出口就不准了,所以岳行问他觉得怎么样时,他只敷衍“没什么希望的能上就上吧”,虽然不住上扬的唇角和轻快的脚步完全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他心情好,岳行也跟着心情好,两个人在外面磨蹭着逛到晚上才回家。
今年的冬天跟去年的有所不同,早在期末考试那两天,便下起了第一场雪,此后便隔三差五飘几朵,倒是不大,零零星星如粉末,落地就化了,留下来的只有被车碾压后的泥水。
中央广场开始了露天演唱会,音乐声和欢呼声淹没人潮,已经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庆祝,两个人混在人群中偷偷牵手,周远书看了下时间,恋恋不舍地叹气:“一点也不想回家。”
他很少如此直接表达这样的不满情绪,大概是这几天太过放纵快乐,由奢入俭难,再回牢笼之中就没有以前的心境了。
“明天回外婆家吧。”岳行捏了捏他的手心,“再过半年就好了。”
再过半年,他们就是独立的大人,在另一个城市自由自在,而且他也在撺掇周平辉把业务往首都发展,等他上大学,就可以在首都开新公司,慢慢转移过去。
周家是瑞宁的地头蛇,他不好发挥,但到京城,谁说了算可就不一定了。
周远书由忧虑转为眉开眼笑:“知道了知道了,九月份溜进你们学校跟你上课,十月份偷偷出去租房,十一月份去南山看红叶写生,十二月准备考试,开学提前十天回校去玩。”他将身子完全往岳行身上倾斜,腻着对方笑,“你好像那种,喜欢给员工画大饼的老板,每天的工作就是带着员工畅想未来,再干多少活就能加工资了。”
岳行:“……”好像真的是这样。
“我不一样。”他正经辩解,“我会实现。”
在室内不觉得,在室外待久了,寒意便悄无声息地浸入骨髓,周远书用围巾把自己的脸严严实实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沿着马路边子走找出租车,直到离开人潮也没有看见。
“去坐地铁吧。”周远书快乐道,他乘坐公共交通的机会很少,每一次都觉得是有趣的体验。
岳行看着他期待的模样觉得可爱又天真,话没经大脑便过了出来:“等上大学可以天天坐。”
周远书板着脸,努力表现出严肃的样子:“好的老板。”话没说话就绷不住破功绽开笑,“小行总天天跟着周总,就学了画饼吧!”
岳行也意识到,笑了笑:“没有,就给你画过。”
不知不觉走到地铁站附近,黑黢黢的没什么光,周远书看见几个小学生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以为是有卖东西的,拉着岳行过去瞧热闹。
几个小学生看见有高个子的来,主动让出个口子。
没有卖东西的,只有垃圾堆旁边,有只蜷缩的小猫,巴掌大小,身上脏兮兮的,勉强能看得出是只白猫,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因为天冷,在瑟瑟发抖,看上去无比可怜。
周远书当即心软了,不等他问,几个小孩便七嘴八舌解释:“我们刚看到它在扒垃圾吃呢。”
“好像冻得动不了了,好可怜哦。”
“你带回去养啊,一直摸它。”
“我妈妈不让我养。”
“我家也不让。”
“我妈说我要是敢带活的回家,就是我的死期。”
他们说着说着把目光转移到两个高中生身上,眼中放出希冀的光:“哥哥,你们是大学生吗?你们可以养的吧?”
“就是啊,给大学生养,大学生什么都会。”
周远书犹犹豫豫望向岳行。
家里是不给养的,可是这种天气,再没人管的话,这么小的小猫过不了多久就会冻死。
岳行已经俯身将小猫捞了起来,放进臂弯里,手掌覆在小猫身上给它取暖:“你们知道这周围哪有宠物医院吗?”
小孩们见他把猫抱起来,都像遇到了救世主一般惊喜雀跃,纷纷给他指路:“就在那里,看到了吗?绿牌牌的!”
岳行道了谢,周远书晕晕乎乎地跟着他一起走,周围簇拥着好几个小学生,浩浩荡荡像两个孩子王要远征。
刚才的光线太过昏暗,在医院里收拾干净了,周远书才看清,是只雪白的小奶猫,小脸大眼睛,瞳孔是漂亮的湛蓝色,表情懵懵懂懂,似乎受到了惊吓,呆呆的一动不动,医生说才不到三个月。
实在是太可爱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黏在小猫身上,用手指不停逗弄,小猫很乖,只轻轻用小舌头□□他的手指,主动用脑袋蹭自己刚刚舔过的地方,他慢慢摩挲着小猫的脑袋,对方便快活地闭上眼睛,开始打起呼噜,过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示意下巴也要摸摸。
周远书心都快化了,手根本舍不得拿开,对方像是把他当妈妈一样,抓着他的围巾不停踩奶,让他顿时有了为人父母的责任感。
“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营养不良。”医生说,“你们还是学生吧?是自己带回家还是放这儿我们帮忙找领养?”
周远书的眼神又开始飘忽起来,下意识瞥向岳行寻求帮助,又飞快移开。
他们养的话,能放在哪里呢?不如留在医院等有能力的领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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