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行的目光落在周远航身上,波澜不惊,却让周远航打了个冷颤,顿时别开了眼。
“说完了是么?”岳行淡淡问他,“轮到我了?”
周远航的嘴唇嗫喏两下,被他隐忍的目光压得不敢出声。
“时廷追了周远书一年,周远书拒绝了他,他仍然紧追不舍。怎么说我也是周远书的哥哥,有责任替他解决这个难题。”现场忽然安静下来,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岳行的声音分外清晰,“所以在篮球场上,他想抢周远书水的时候,我拦了下来,并提出个人赛,以这瓶水为媒介,如果他输了,就永远不要再来骚扰周远书,他答应了。”
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看着他,他说话不紧不慢,沉稳冷静,声音清楚好听,让人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思路走,连饭都忘了吃。
岳行知道下面的才是重头戏,不能给有心人提问的时间,否则主动权就不在他这里了。
“周远书性子太软弱了,我帮了他,他又害怕别人议论我,才想到跟我撇清关系。”岳行微微一顿,像是吊人胃口一般,“可是他想跟我撇清关系,时廷不会这么想,他认为周远书不肯把水给我,就代表他还有机会,我喝了水,是给他的一个警示,而且。”他微微拖长音,略略扫了一圈众人反应,“我从来不会把自己赢得的东西让出去,谁也没有这个资格,周远书更不行。”
他态度十分坦荡,让人根本生不出任何遐想,并且最后一句话语气加重,尤其在“更”这个字上,如同一声警钟,敲响了众人的思维,让他们突然想起来,周远书,可是偷了他整整十六年人生的人。
周远书在海滩上悠闲度假的时候,岳行在干什么呢?在菜市场捡别人不要的剩菜?在小卖部厚着脸皮借人家的光写作业?
天与地的差别,只在一瞬间的转换,本该辉煌灿烂的生活却凄惨困苦。
多少都会将仇恨转移到这个小偷身上吧。
一句“周远书更不行”直接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对周远书,是十分排斥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小偷呢?明明厌恶对方还来不及。
厌恶人家,还要帮人家,可见是一个责任感非常强的人,不会被情绪所左右,这才是一个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在座的都是精明人,周远航一个孩子那点告状的心思就差没写在脸上了,跟岳行这么一对比,立马显得小气猥琐起来。
周昌缓缓点头,微微赞许道:“不错,很有哥哥的样子,是能担得起责任的孩子。”又斥周远航,“你也是个哥哥,当初上一中,不是说要照顾远书的么?”
周远航垂着头,不敢反驳,只暗暗瞪了岳行一眼。
高中生的消息通过手机可以在几分钟内便广泛传播,下午篮球场上的三角关系在各大群疯传,岳行竟然跟人当众告白,是大新闻中的大新闻,他看到时心都乐开花了。
没想到这两个本该是敌对关系的人,搅在了一起,他虽然震惊,但更多的是喜悦。
岳行是同性恋,这件事情被曝光,他一定会受到打压,再倔强一点,严重一点,甚至会被剥夺继承人的位置。
毕竟爷爷最讨厌同性恋了。
可是没想到,岳行三言两语便轻描淡写将这件事揭过,反而害得他被骂,太恶心了这个人。
高中生的消息传播快,但确实容易添油加醋,也许真的只是责任使然,毕竟岳行那个样子太镇定了,如果是真的,多少会心虚吧,怎么可能思路还这么清晰呢?
他开始反思自己,还是证据掌握不充分,岳行反抗起来太容易了。
“不过还是造成了很不好的舆论影响。”周昌缓缓道,“你们学校的学生如果让这些流言发酵,太影响你们学习了。”
岳行笑了一声,像清晨的露珠坠入幽潭,很轻,但足以让人听见。
是很轻蔑的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幼稚可笑的言论,惹得众人又把目光转向他。
怎么有人敢反驳老爷子,还敢如此轻视?
“影响学习?”岳行轻轻念了一遍,“因为舆论?”他笑了笑,很快恢复淡漠,“只有弱者才会被这种东西操控。我为什么要在意。”
周远航惊愕地瞪向他,听着都要吐了,真他妈装逼啊,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能装逼的人,太恶心了。
这句话一出,连周昌都愣住了,握着筷子的手僵住。
岳行的意思,是在说他太小家子气,连这点事情都会被影响吗?
很多年没有人敢指责反驳质疑他了,可他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很高兴,神情舒展,甚至隐隐露出微笑来:“说得不错,只有弱者才会被舆论操控。小行的心态,比我们许多人都要坚定得多啊。不知是远航,大家都要学学。”
周平辉有点尴尬,他最近让公司陷入舆论风波中。
老爷子心情好,饭吃的就尽兴,晚上八点,周平辉带着岳行回家,平常日子他没有在老宅留宿的习惯。
周平辉坐在副驾驶上,往窗外望去,外面下起了雨,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他想起饭桌上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在车窗上看见了那个假儿子的脸。
软弱,无能,任人宰割,连声音都不敢吭一声。
“那个叫时廷的,是在骚扰弟弟吗?”他开口问后座的岳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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